陸離一時間有些后悔自己來,又氣惱她要走。
一拂袖,聲音平淡卻帶著怒意,轉眸直視著她問道:“自何時起,我成了洪水猛獸?”
攸寧一咬牙,道:“老板想喝酒?那攸寧自然舍命陪君子。”
陸離足尖一點,凌空而起,一閃身的功夫來到了她面前,垂眸看向安歌,道:“明早去將酒錢結了。”
說完轉眸看向攸寧,那雙清亮的眸子就這么一覽無遺的看著她。
他一伸手,將她攔腰抱起,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腳尖一點便已在下降的半空中。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鉆進鼻孔,仿佛會蠶食人心的咒術一般,水上的浮鴨低聲叫著,枝頭上不知名的昆蟲鳴叫不止。攸寧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心尖一顫,仿佛心臟停跳了兩三拍,連氣息都停止了。
她的臉頰霜白中透著緋粉,幾縷青絲隨風而動,掠過他的下巴和喉嚨,一股別樣的誘惑正被他抱在懷里。
眼前一瞬間閃過方才她拉著他的衣襟索吻的模樣,一股無名之火燒灼著他的身體,他垂眸看去,她身上湛藍的對襟小衣略敞開一絲小口,露出一角素白的肌膚,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泛著一絲熒光。玲瓏起伏的線條被勾勒除了一個清晰的輪廓。
他的腳尖穩穩的落在了三樓的長廊上,徑直走向她的房間,身體未到,那房門“砰”的一聲打開。
腳下毫不停滯,他咬緊了牙關走進去,房門在身后又是“砰”的一聲關上,門閂自己落了下來。
攸寧心里升起一股奇異的懼怕感,她似乎可以想象到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有些緊張,又怕的心顫。
陸離忽然抬起手臂,攸寧下意識的覺得他要將自己扔出去,身體一蜷縮,唇邊溢出輕呼一聲:“哎呀!”
陸離唇邊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然后緩緩的將她放在睡榻上,轉身就要出門,手指輕輕一勾,將門閂打開,推門而去。
攸寧心里有些細微的失落感,看著空空蕩蕩的門口,發覺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而變忽而傳來一個平和清亮的男聲道:“明日有遠客到訪,若是起榻遲了,扣工錢。”
聽著突如其來的聲音,她先是微微一喜,直到最后那三個字,心里突然一沉,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張口閉口扣工錢,小氣的男人。
一仰頭躺在睡榻上,手臂微微一推,隔空將房門關上。
“砰”的一聲。
再次睜開雙眼,和暖的陽光照進房中,客棧中的季節總是初夏,讓人舒服的很,打著哈欠,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從榻上緩緩起身。
攸寧揉揉眼睛,耳邊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遠處傳來一些笑聲,今日清晨客棧怎么這么吵鬧?
她微微蹙起眉心,有些不耐煩。懶懶的走到屏風后換上一身常穿的窄袖衣裳,方便掃灑時不弄臟衣角。
門外腳步由遠至近,急匆匆的趕來,緊接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伴隨這敲門聲,傳來信芳的喚聲:“攸寧,攸寧,老板的朋友來了,外面忙著招呼她,你快點起榻吧!”
攸寧唇角微微一抽,從屏風后面轉了出來,隔著門回道:“來多少人啊,你們那么些人忙不過來?”
話音落地,她將門打開。
信芳顛著小翹屁股,眉梢一動,笑意盈盈的道:“青珞仙姑回來了。”
這小眼神,明顯的帶著看戲的意味。
她唇邊低低的念了一聲:“青珞,青珞,這名字好生熟悉啊?”
她忽然心口一滯,陸判曾經說漏了嘴,陸離五百年前與一個名叫青珞的上仙相戀,又在三百年前分開。
今日來的,便是三百年前離開的那個青珞上仙?
“走都走了,又回來做什么?”她眉心微微蹙起,雙唇微嘟著,一臉的惱怒。
信芳伸出小手,在臉蛋旁邊扇了扇,略抬高下巴,漫不經心的道:“誰知道呢,許是后悔了,回來找老板結仙侶生娃娃的吧?”
“我看著她回來時可是一身飄逸長裙,那裙角在微風中飄散著,竟在門口就抱住老板,久別重逢,嘖嘖嘖,真是感人至深吶。”
說到此處,他捻起袖口,假意在眼角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淚。
攸寧嘴角又是一抽,騰空跳了起來,一巴掌打在他頭頂。
“久別重逢,嗯?”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感人至深,嗯?”
“啪!啪!”的連續兩巴掌。
“結仙侶!生娃娃!”
信芳抱著腦袋,輕微微的躲了躲,哀叫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女君別打了!”
攸寧牙根咬的“咯咯”直響,轉身退回房間,狠狠一甩,將門緊緊關上。
“女君?”信芳在門外巴望著門里,略微踮起腳尖,一臉的風涼模樣,喊道:“老板讓你去烹茶呢,你不去嗎?”
沒有回應。
他竊笑一聲,然后板起臉,靠在門邊,漫不經心的問:“這可怎么是好,阿醉和吉捌正在給青珞仙姑準備餐食呢,老板吩咐下來的,足足十八道熱菜,七道冷盤,三道點心呢。她們倆可忙不過來烹茶了。我那前廳還有別的客人要照料,大兄忙著算賬,怎么辦呀?”
“話說回來呀,我和大兄是八十年前來的客棧,可是青珞上仙是三百年前離開的,雖然初次相見,我怎么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方才朝食時辰,樓下忙的很,青珞上仙也不端架子,挽起袖口就幫著招呼客人,她說話溫溫柔柔,讓人仿佛如沐春風,也難怪老板曾對她真心相待兩百年吶...”
房門“砰”的一聲打開,攸寧穿著一身月白色對襟的裙裝,裙角下擺顏色如同暈染著彩霞,墜著右側用銀絲嵌金絲繡著一輪霞上明月,周邊朵朵祥云如同浮云涌動,逼真生動。
衣裙寬袖輕盈,只需微微一動便是一股風流雅意,偏偏衣身卻是合體的窄腰,微微松散的下擺更將曼妙的身姿顯得逾發高挑。
她發上隨意的梳成了螺髻,露出飽滿光滑的額頭與性感修長的脖頸,發上斜插一朵月白色的玉蘭花簪子,簪子上墜著點點閃爍的寶石,小巧潔白的耳垂上戴著圓潤光亮的珍珠耳墜子。
往門口一站,就是光彩照人的明艷仙姑啊!
她略挑著明麗的眉梢,得意的掩唇而笑,掐著嗓子尖兒,用溫柔似水的聲音問道:“看呆了么?”
只這一聲,信芳從美麗的幻想被生生拉回現實,他下意識抬手,用手背摸摸她的額頭,一臉見了鬼的模樣。
“你發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