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封強笑著說道:“嫂嫂可真愛開玩笑,兄弟一慣敬著嫂嫂,怎么會害嫂嫂呢?”
程氏看著付封,過了年付封就十五歲了,正是長身體猛長個的時候,現在就已經比程氏高出不少,而說起話來,聲音略有些啞,沉。可是這個從孩子往成人過度的人,卻做出了喪盡人倫的事情。
那天晚上,雖然沒有抓住,程氏敢篤定地說,那個人絕對是付封。程氏垂下了眼睛。
自從付封與呂家兄弟接管了付家生意之后,程氏多多少少聽聞了些付封的風言風語,但由于程氏一則是新婦,再則在婆婆和丈夫面前又沒什么地位,所以程氏只管做好自己,他事一概不論不管。
可是后來付封的一些不好的言語聽得多了,程氏也就開始留了個心眼。
程氏的爹是付家一個店面的掌柜,程氏回娘家時,程父就偷偷讓程氏留意付圖,勸付圖多加小心。程氏知她爹不是個多事的人,就覺得奇怪,再三追問下,程父才吞吞吐吐地道出原由來。
原來付封自從跟了呂家兄弟之后,逐漸地感覺出做生意比死讀書好,再在呂家兄弟的挑唆下,覺得付家這么大的家業,而他與兄長付圖又都是長房下的嫡子,憑什么將來付家都是付圖的?
開始時付封還是暗自里不服,慢慢地,便就開始顯露到明面上。時不時話里話外,便就帶著不滿。程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總覺得人心不足,多早晚非弄出些事來不可。
雖然他將女兒嫁到付家,不是為了付家的家業。但程父還是想自己的女兒、女婿能白頭偕老的。于是程氏回娘家,或程氏母親去付家探望女兒,都會提點一下程氏。
程氏聽得多了,也開始注意起付封的舉動來。程氏也曾暗示過付圖,可付圖卻覺得程氏多事,兩人本就不太融洽地關系變得更為緊張了。之后程氏便就不敢再在付圖面前提起。可那種擔心,從沒有放下過。
直到一個多月前,付圖在外面又喝多了酒,被酒友送回付家。程氏聽有碰見的小丫頭說,付圖被送回來時,剛好在門口碰見付封,就被付封接走了。
程氏當時心下就是一動,覺得付封回來得太是時候了。最近由于程氏對付封多加留意,付封要么就在宵禁前一點兒進到坊里,也要在坊里親近人家里、或呂家兄弟哪兒呆些時候,才會進到后院來的。今天來得有些早了。
等到半夜不見付圖回來,程氏的心便就揪了起來。終忍不住,帶了丫頭、婆子。怕引起付家別人的注意,連燈都沒敢點一盞,一路去尋。由于天黑,丫頭婆子全是程氏自己打娘家帶來的,她們一眾人對付家大園不熟,也不知怎么東走西走地,竟就走到付家蓮池來。
也是這邊有光亮,將她們吸引來的。
等快摸到近前時,恍惚間有兩個人,在蓮池亭里,一個已經然是醉得不行了,趴在亭中間,如一灘爛泥。另一個一聲嘴上說道:“兄長,弟弟送兄長回去。”
趴著的人也不動,也不出聲。
立著的人則又喊了幾聲“兄長”,見沒有回應,竟就不管不顧地將那醉趴下的人往起拉。程氏很快就確定這是付圖和付封兄弟兩個。
付封架著付圖順著池中曲欄走,程氏遠遠地才要說話,付封卻將付圖往那曲欄邊上帶,然后一推,“嘭”地一聲,明顯是喝得如爛泥一樣的付圖掉到了水里,黑暗中都能看著激起多高的水花。
程氏大叫了一聲“大郎!”
付封被這一聲嚇了一跳,這才發現程氏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付封反應也是快,再不瞅程氏一眼,捂著臉,就往外跑。
可是曲欄就那么寬,在付封從程氏跟前錯過時,程氏一拉付封地衣服。付封這時候如何會停?自然是用力地往回拉衣服,然后繼續跑。
程氏也是急了,死命地不松手,結果生生將付封衣袍的前襟扯了下來。
邊上的丫頭、婆子沒一個敢上前的,都嚇得不知如何是好。跑到付圖掉下去的地方,可有欄桿,根本夠不著付圖。
看著付封越跑越遠,程氏哪兒還有空去抓付封。見救不上來付圖,程氏咬了咬牙,趁著夜色,便就脫衣服,丫頭婆子拉著不讓,怕她出事。
可程氏哪里管得了這么些,她會水,總不能眼看著付圖被淹死。等喊了人來,也不知道還趕不趕得上趟。程氏果斷讓婆子去找竹竿,她跳到水里就去拉付圖。
付圖在掉進水里的同時,酒就有些微地醒了,可還是喝得太多,有些使不上力來。程氏費了好些力氣,在婆子丫頭地幫助下,才將付圖弄到岸上。由于天氣冷,程氏已經凍得快要僵了。慌忙穿了衣服,與眾人合力將付圖弄回屋里。
由于付圖有酒驅寒,再說男人到底身子壯,倒是沒什么。
程氏可就沒這么幸運,一下得了風寒,一病就是十幾天。而兩人的感情,也正是這時候增進的。程氏想將這事鬧到呂氏跟前,被付圖給攔了下來。
雖然這兩口子讓丫頭婆子別亂說,到底還是讓蔣氏知道。但當事人都不出聲,所以蔣氏也就沒說什么,裝不知道。只是加緊看好自己的孩子,在蔣氏眼里,那哥倆個鬧去被,與她們三房半分關系沒有。早晚她們是要搬出去,分家另過的。
付英回來,蔣氏將這事偷偷學與付英知道。付英直氣得就要與付偉學,一是付偉當時沒在家,二來也沒什么機會,所以付偉知道這事,卻是從程父哪兒聽來的。
付偉進京之后,第一件事,卻是要去廣陵太守哪兒,將事情說明白,原來京上的生意沒事,不過是有人冒送了信,將付偉騙去京里的。然而是誰,就不言而喻了。付偉從廣陵太守府回付家路上,正好碰上程父,程父就委婉地將此事告訴了付偉。但沒說是付封做的,只說有人要害付圖。
付偉不是傻子,其中的關系只稍微動下腦子,也就想明白了。而且程父再與付偉說這話時,將程氏從付封衣服上扯下來的那一截袍襟給他付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