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蘭玉庶

第二十四回 閑平歲月強尋愁 高院深宅躲平安 1(臉皮頗厚的付新)

進到韋府的內院之后,韋賢帶著羅輝,便就和著韋玉等人分開。

因為來得都是小孩子,又是韋玉的客的人。韋府倒也沒有大張旗鼓的,但付新幾個,總要給韋玉的母親磕個頭。

付新幾個隨著韋玉,給韋玉的母親去請安。

韋玉的母親,看起來也就不到四十歲的樣子。略有些白胖,笑起來非常的和藹。倒也沒對誰特別關注,只叮囑他們,好好的玩。

從韋玉母親哪兒出來,眾人被韋玉領到了花園子里。

羅輝幾個,已經在花園子里的一個涼亭里。

遠遠的最為顯眼的,便就是李演,他那招牌一樣的飄飄白衣,想認錯了都難。

付紋瞅得已經癡了。

韋家現在沒落得,也就只有個清貴的殼子,和當年韋嗣立面折天后,耿直的名聲了。自韋嗣立之后,韋家一代不如一代,比著付國公府還不如。

最起碼,國公府再不濟,世代相襲,有定量的祿米、祿田,莊子。

而韋家現在只吃老本。

即使韋賢、韋玉宴客,都要合著一天來。

因為這樣的話,廚上準備東西,比分開兩次簡省。

這就好比糧食正好夠十個人份,要是十個人一塊兒吃,剛剛好。可一量給一個人留出一份來,那么剩下的,絕對不夠九個人吃的。

韋府的花園子,連付國公府的也比不得。

以前種的那些個名貴花草,死了,也沒錢再買,又養不起單獨侍弄花草的師傅,所以,便就隨便種了些花兒、草的,不讓地方空著。

更有甚者,有的地方,竟還種了菜。

好在韋玉的衣服,并不是十分的舊。家里雖然過得緊巴,但韋玉的母親,倒也緊著給韋玉做了幾身新衣服。畢竟兒女的衣服,也是府上的臉面不是?

但,比起付新來,還是差得多。

對于付新來說,她并沒有特別的裝扮。不過是按著平日里來的,衣服、配飾全都是往日上的。

可在一眾的小姑娘中,除了張秀兒,穿的是付新送的新錦織紗的襦裙之外,幾乎,沒一個可以與付新比齊的。

付新在一眾的,半舊或半新衣服,姑娘堆里,韋玉、付紋、付悅、張秀兒,加上付新自己,五個小娘子,絕對是最為顯眼的一個。

果然趙夫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雖然付新根本就沒有特別打扮,準備今天在韋家,隱在付紋、付悅和張秀兒的陰影里。

付新在沒來之前,曾暗自忖度過。

按個的比今天的幾個小娘子比對過。自覺得,她沒有付悅漂亮、沒有付紋上心、沒有張秀兒活潑。

而韋玉是東道,肯定比她這個外客,從容。

所以,付新平平常常地出門,根本就沒上心。

結果,不用別人提醒,付新自己就發現,她好像太顯眼了。

雖然她沒付悅漂亮,但她的衣服要比付悅的,好不知道多少倍。再有氣質,還是人靠衣裝,馬靠安裝。

付悅的衣服是付紋舊的,雖然看起來有八成新,但付紋都不要的衣服,能好到哪里去?

若不是有付悅的美貌撐著,簡直就輪為丫頭了。

但穿衣服,是要給人撐氣場的。

付悅卻反過來,要給衣服加感覺,那對付悅整體形像,就是一個墜累。

而付紋正是因為上心,為了能在李演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卻失于天然,過于雕琢了。又放不開,形為之間,頗顯得有些做作。

再說張秀兒吧,是活潑,但現在在別人家里做客,而張秀兒又想展示自己,不輸于大家閨秀的范,讓羅輝瞧瞧。

雖然禮儀與武琪學得,非常的標準。

但卻失于木訥。

唯有眼睛,靈動。

就像一個木雕的美人,只是眼睛提神而已。卻也還是個木頭美人。

韋玉也沒有付新以為的那樣從容,因為多出兩個人來,有限的食物,韋玉擔心起廚上的東西不夠怎么辦?拿家常的頂,會不會被笑話?

自坐到花園子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東張西望的。

反倒是一心想要低調的付新,往花園一坐,面色淡然,好似泰山崩于頂,也會面不改色似的。

一句話也不肯多說,一直端著標準的微笑,牙齒不露。

偶爾和著張秀兒說幾句話而已。

韋玉倒是沒忘了,她今天辦宴會的目的,先是與眾人都說了些場面的客氣話,便就有意無意地問,付新詩寫得怎么樣,又拿出自己平日里寫的詩出來,打著向付新指教的旗號,讓付新也露兩手。

而一想到趙府的事情,付紋也來了精神。

付紋與韋玉兩個,一唱一合地擠況付新。

這個拿著詩讓付新指教,那個就一個點兒的催付新寫兩首,讓她們也贊賞贊賞。

付悅這個時候,不顯山不露水的,倒是幫了付新幾句。

張秀兒一是兩只眼睛,一直盯著羅輝。再則,對于詩詞上,實在是不太懂,也就插不上話。要依著張秀兒的心思,直接打一頓她看不順眼的,才痛快呢。

付新淡淡從容地笑著,大道理一扔一堆,說得韋玉、付紋一愣一愣的。就連付悅都頗有些吃驚。

就見付新不緊不慢地說道:

“自來有江郎才盡這句話,就說明這詩詞歌賦上,神來之筆,寫過之后,就有可能再寫不出來呢。想想王羲之寫‘蘭亭集序’,事后再寫,一樣的人,一樣的筆,不一樣的地方,卻再寫不出蘭亭的感覺來。”

韋玉就沒見過像付新這樣,瞪著眼睛說瞎話的。但,也找不出破綻來,只是目瞪口呆。付新只一推脫,韋玉就已經認定了,趙府那詩,肯定是有人給付新代筆的。

偏付新說得義正言辭,不見停地繼續道:

“我雖才氣比不得王右軍,但自舅家一詩之后,卻也再做不出詩來了呢。謝客說天下才一石,曹子健獨占了八斗,而謝客一斗,天下人共分這一斗,定是有多有少。老天分我之時,定只是一首詩這么多。在舅家全用盡了,便就再沒有了。”

一席話,付新說得簡直文不加點,一氣呵成。

就連張秀兒,都覺得,付新臉皮太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