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接近傅梨華,就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驚了個目瞪口呆。
不知從哪里嗖嗖地鉆出幾個身影,行動迅速,傅梨華的反應也不慢,一看情況不對,叫了一聲,忙要縱身往溝渠里跳,誰知卻還是慢了一步,身體剛剛要往前傾,就被一個孔武有力的婆子一把拉住了腕子,順勢抱住了她的腰,重新又提回了原地。
這一幕讓傅梨華自己都難以相信。
“薛姑姑,多謝了。”
傅念君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傅梨華見到了她身后的一堆人,差點眼前一黑。
傅念君身后都是嚴陣以待的丫鬟仆婦,還有兩個外院的護衛,那陣仗之大,像是家里進了賊一樣。
更代表了她的坦蕩磊落。
傅梨華心中氣極,傅念君怎么什么都知道?這家里當真被她把持住了嗎?
傅念君朝錢豫點點頭,淡淡說道:“錢郎君多擔待,我這個妹妹時常有這樣的毛病。”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暗指傅梨華腦子不正常。
錢豫有點想笑,好在忍住了。
傅梨華氣得咬牙,卻改變了以往的戰術,學聰明了,知道有男子在場,和自己的姐姐大呼小叫只是丟了她自己的身份,因此一邊掙扎著身后仆婦們的鉗制一邊流淚道:“二姐,你為何要這樣說我……”
仿佛她是世上最可憐的人,傅念君是個極惡毒的姐姐。
當然她這戲演的,在傅念君眼里水平還完全不夠。
傅念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不是一直這么對你?難道只有今天嗎?”
完全不在意坐實惡姐姐的名頭。
傅梨華和錢豫都被噎住了。
芳竹和儀蘭早都見怪不怪了,她們娘子經常一句話就把人給噎地無話可說。
傅念君走近兩步,儼然確實配合傅梨華的戲,繼續對她那個“可憐”的妹妹殘忍下去。
“把她拎回去,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你、你……”
傅梨華泫然欲泣的眼睛立刻轉向了錢豫。
沒辦法,原本的計劃落空了,給他留下個讓人心疼的印象才不算虧。
這男人都是喜歡柔弱地似小白花一樣的女人,這點總是沒錯的。
她以前就是太愛與人爭鋒,如今幡然醒悟,也想到以往自己和傅念君兩相對比,誰高誰低一目了然。
錢豫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因此即便收到了那樣的眼神也是偏開頭去,不肯隨便開口。
傅念君倒是心里對他欣賞了幾分,還好是個不昏頭的男人。
傅念君對他道:“今天唐突錢郎君了,是我妹妹的不是,也是我這個做長姐的沒好好管教。”
揚了揚手,傅梨華就被人捂著嘴巴連拖帶拽地扯走了,根本沒機會辯駁,看似好像真的要被傅念君帶下去好好“管教”了。
錢豫朝她拱拱手,傅念君微笑著轉身,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一如她適才帶人過來時的氣勢。
蠻橫囂張,霸道無禮。
錢豫想到了外頭對傅二娘子的評價。
不過倒是別有一番活力。
傅瀾正好趕回來,路上他耽誤了功夫,因為被一個丫頭糾纏了許久。
自然那也是姚氏的人。
“這、這是怎么了?”
他很不解,剛才的幽靜之處,現在怎么這么多人來來往往的?府里進賊了?
傅念君和他打了個招呼,也沒有多說,只道:
“四哥去招待客人吧,一點小事而已。”
傅瀾一頭霧水。
等離開錢豫一段路,傅梨華就再也忍不住了,早就徘徊在心里的辱罵之言一瞬間傾瀉出來:
“你這個賤人!你憑什么!放開我,我是傅家的主子!你們都瘋了么……想挨板子嗎?!”
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
傅念君走近她,淡淡地說:“再罵啊,罵地響一點,錢家兄妹還沒走,我領他們過來聽聽?”
傅梨華渾身一顫,惡狠狠地盯著傅念君:“和他們有什么關系,這里也是我家,我又不是你,一直被爹爹禁足,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憑什么讓人抓我!”
傅念君無所謂地聳聳肩,“無所謂啊,我就是惡毒,喜歡欺負你不行么?還有啊,你今天為什么去哪里,又到底想做什么,不是沒辦成就當風過水無痕了,我還有客人要招待,你先想想怎么和爹爹解釋吧。”
傅梨華不信邪,還是梗著脖子,“我本來就什么都沒做!”
她敢這么肯定,就是知道如錢豫這樣的君子,是不會輕易說人是非長短的,尤其是涉及到深宅內院的小娘子,何況她確實什么都還來不及做,沒人能夠罰她!
傅念君實在沒眼看她這副蠢樣,揮揮手讓人先把她帶回去看管起來。
她倒是覺得傅梨華今天在錢豫面前的表現有點超常發揮了。
是否暗地里有人指點呢?
從前姚氏身邊那個總出餿主意的張氏已經被她尋個由頭打發出去了,近十年怕是沒本事回東京來,姚氏的權力都被她和傅淵逐漸架空,她也沒有什么稱手的人可以用了。
或許是傅梨華自己開竅了吧。
她慶幸自己來得早,晚一步等傅梨華自己往渠里跳,錢豫無論是袖手旁觀還是伸手去拉,都不是太好的結果。
傅家和錢家不太適合在這個時候鬧矛盾。
芳竹和儀蘭在后頭也暗暗地互相拱了拱手臂,尤其是芳竹,臉上很是得意:
“四娘子很久沒作妖了,這回還沒本事興風作浪呢,就被娘子給滅了,大快人心。”
從前囂張不可一世的傅四娘子如今已經沒有資格做她們娘子的對手了。
儀蘭也微笑,“娘子幾句話,就讓她無招架之力了。”
而另一邊的錢婧華,久等傅念君不至,當然也起了疑,在場的幾人又不敢拉她,她借口更衣就想去尋一尋傅念君。
一路都沒有尋到,傅梨華也一樣消失不見,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傅家后院極大,她又是帶著自己身邊的丫頭行走,一時走岔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