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除大大,掌夜燈守年歲,奉祀迎祖闔家團圓的日子。
6如雪品著果酒,吃著年菜,竟一時神思游弋思憶起往昔。這一年來,真的生了很多事,將她原本平靜的生活,攪成了一潭渾水。
太夫人吃的高興,見孫女突然止了箸,不知在想什么,以為她忙了一天,有些疲累,不僅心疼的勸著,飯罷回院去休息。
“母親最是疼寵如雪,大伯母看著,都有些拈如雪的酸了!”今兒團圓飯,倒是吃的熱鬧。老太爺了話,不需守著執禮,唐氏這才敢多言逗了兩句悶子。
“大伯母成日里陪著祖母,若論孝禮恭親,就是侄女也要向大伯母多請教呢!大伯母卻來打趣,祖母你給孫女憑憑理!”
“都好,都好!不過你大伯母能掌一品府邸,只這份運籌帷幄,就足夠你學的了!”
太夫人自然是要贊上大兒媳兩句的。果見唐氏聽后,露出一臉的笑意。
“孫女怠惰,幫著母親理理府事,都是做不來的。若是真跟在大伯母身邊,怕是煩的大伯母,非厭了孫女不可!”
祖母不太喜云氏的性子,6如雪自然要多幫襯著的。太夫人也就順著孫女的話,也夸了云氏兩句。一頓團圓飯,倒也吃的其樂融融。
飯罷一家人聚在中廳守歲,6崇武卻跑來向6如雪討禮。
“哪有二堂哥這般沒羞臊的,自己伸著手討禮的!”6如雪喜歡大大送禮,這么多年,倒也成了一種習慣。
6崇武被堂妹訥于卻也不在意,厚著臉堅持讓6如雪將他的禮物先拿出來。
“看把崇武急的,好了你也別端著,快去拿給他吧!誰叫你年年都尋些個稀罕物件兒,活生生的把他眼界給養刁了!”太夫人看不得孫子叫屈,忙笑著推了一把。
“祖母偏心!”6如雪嘴上嬌嗔著,可還是起身命采月等丫鬟,將節禮拿了上來。
先給祖父母敬上,這才依著輩份,一一承給了府中諸人。
6崇武也不管別人收了什么,拿著自己的錦盒,急忙打開。
“這是!啊!”6崇武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東西,拿在手里大叫一聲即沒了下文。
6崇文也有些好奇,放下手中的錦盒,起身走到二弟身邊打量起來,竟也跟著看的出了神。
這下就連6崇宇也好奇起來,要知大堂哥脾性最像祖父,若不是過于吃驚,斷不會一言不。
老太爺看了三個孫子一眼,這才轉頭看向孫女。
“如雪送了什么東西給你二堂哥,竟把他驚得連呼氣言語都忘了!”
“孫女也沒什么拿的出手的東西,就按著自己畫的圖樣,找匠人制了三件‘鑲了護心鏡的金絲軟甲’。”
這一年來生了太多的事,6如雪越來越為家里人擔心,所以之前特意做了幾件防身保命用的軟甲,她倒也沒覺得什么,可聽在老太爺的耳中,卻如驚雷一般。
在大周朝,“金絲軟甲”都是御賜之物,賞的多是久經沙場的肱骨良將。別說是一般人家,怕是二三等的功勛人家,都未必會有此物。
聽了堂妹的話,就連6崇文也急了,忙回身去打開自己的錦盒。卻是不敢將盒里的東西拿出來細看。
6崇宇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祖父和父親。6如雪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怎的一家人的表情全都變了。
昨夜穆玄陽來看她,她才把這東西當節禮送了出去,當時穆玄陽可是一臉的歡喜。怎的到了自家人這里,卻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驚魂不已。
太夫人和唐氏,娘家都是武將出身,又都有從龍登基之功,自然是見過這東西。可滿府上下,也不過只得了那么一件。
如今6如雪一作就是三件,也難怪她們會被嚇到了。云氏和平氏也知此物珍貴,可娘家府中,卻都沒得過此賞賜,自然不像太夫人那般吃驚。
“如雪,你和為父說,這東西真是你做的?”6承耀有些吃不準,不知女兒做的這個,會不會犯了皇上的忌諱。
“回父親,此物確是女兒所想,找熟識的匠人做的。這東西做著倒也不難,就是尋堅絲拔韌時,費了不少的功夫。”
6如雪雖是回著父親的問話,卻是看向了祖父。
老太爺一抬手,命長孫將那“金絲軟甲”承了上來,戴了老視鏡,仔細翻看打量。太夫人也把6崇武的“金絲軟甲”拿在手中。
“確與御賜之物有所不同,入手更輕,韌性更足。鑲在前后心口的護心鏡,竟還是鑌鐵錘片所制,夫人你看!”老太爺拿著軟甲,朝太夫人看去。
太夫人也看的很是仔細,“嗯,這東西還真是不錯!如雪,這東西你一共做了幾件?”
被祖母問起,6如雪有些語塞,她一共做了四件,可有一件她已送出去了。且送予之人,是府中禁忌,無法宣之于口,只得硬著頭皮撒謊。
“孫女一共做了三件!”6如雪一指三位兄長手里的錦盒,意思是自己做的,全在這里了。
6如雪雖不知這軟甲有什么不妥,可也知,家人的不安,皆因此物而起。
別人都不疑有它,倒是6崇宇不安的看了妹妹一眼。不知為何,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了妹妹在撒謊。
可這種感覺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他解釋不清,也不好追疑質問。
“可惜了如雪的這份心,這般好的東西,若是就這么毀去,委實心疼。老爺覺得呢?”
“東西是好,只怕是留不得?”孫女心惠手巧,老太爺也覺得很可惜。
6崇武一聽這東西要拿去毀掉,有些心急,“祖父,不過是件軟甲,各府也不是沒有這東西,為什么我們留不得?”
“崇武!”大老爺見兒子心疼得忘了分寸,忙出聲呵斥。
6崇武也知自己逾禮,強忍著眼中的淚心頭的疼,跪下請罪。若不是東西在祖父、母手里,怕是早上前一步,給奪了回來。以后成日里摟著抱著,睡覺都不松手。
太夫人見不得孫兒委屈,一招手將孫兒喚來近前,帶著懇請的眼神,望向了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