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奶奶的忍耐力其實不怎么樣。梅姨娘確定了猜想,聲音更低了八度:“那個大爺和娘娘兩年多未見,而且這兩年多來,邊關和宮中事情也多,說著話兒,怕是就要到傍晚了”
“等等。”方采薇倒吸一口冷氣:“那個不會是到傍晚后,就又要賜晚宴了吧?”
“奶奶真是冰雪聰明。”梅姨娘豎起大拇指,見方采薇的臉色都黑了,連忙又補充道:“不過這都是妾身猜想,也許不用那么久?”
“不用那么久你還說?試探我的耐心咩?我不管,今兒你們爺要是真到晚上才能回來,我就封你侯府第一烏鴉嘴的稱號。”
大奶奶咬牙切齒,梅姨娘“噤若寒蟬”,偏偏這時候旁邊還有不怕死的補充道:“就算是回來,老太太老爺太太那里也要去轉上一圈啊,若是二爺在家,少不得兄弟兩個也要說說話”
這么勇敢的事情不作他人想,絕對只有碧絲才能干得出來,方采薇頭也不回,伸手向聲音來源處一指:“很好,第二烏鴉嘴的稱號就歸你了。”
碧絲:
果然如梅姨娘和碧絲所料,荊澤銘直到晚上才回來,還在桑老太君的屋子里坐了半日,好在老太太和常夫人“體貼人意”,很快就讓他和方采薇回房了。
隆冬夜里,月亮如銀盤般掛在天上,瀉下一地水銀般的月色。空氣中梅香幽幽浮動,沁人心脾,真真是花前月下,中人間談情說愛的頂級浪漫旖旎環境,如果能再暖和一點,那絕對就是完美了。
夫妻倆手牽著手,方采薇含情脈脈看著世子爺,世子爺也脈脈含情看著方采薇,丫頭婆子們早就識趣的或提前或落后跑沒影兒了。
“那個雖然環境很好,但是似乎不太適合玩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戲碼哈。”
最終在這場比定力的競賽中,大奶奶含恨敗北,不得不先開口說話,因為心中不忿,所以她也不在乎這句話說出來會不會增加尷尬氣氛了。
“的確。”世子爺笑意加深:“先前相見,是在戰火邊關,許多話來不及說,如今終于回到家中,再沒有比這更安穩的時刻,我心中實有千言萬語要對你說”
“那你就說啊,妾身洗耳恭聽。”方采薇激動地打斷荊澤銘:能讓沉默的世子爺有千言萬語要傾訴,自己這魅力啊,嘖嘖歐耶!唯獨是天姿國色,不可一世,天生我高貴艷麗到底。顛倒眾生,吹灰不費,收你做我的迷。
心中不自禁蕩起風華絕代的歌詞,原本平穩而行的動作就有點變形,忽被荊澤銘一把扯住袖子,只聽他含笑道:“當心些,前面有石頭。”
方采薇:“爺,你就想和我說這個?”
“這個不緊要嗎?若非我提醒,你就絆倒了。”世子爺嘴邊笑容似乎加大了幾分。
方采薇:“很好老板,你成功惹起了我的怒氣,接下來你就依然給我睡書房吧。”
荊澤銘:
“采薇。”
手忽然被拉住,冰涼的肌膚觸碰到溫暖的手掌,倏然而起一陣讓心臟都忍不住顫栗的異樣感覺。
方采薇的腦子一下就迷糊了,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這這就是觸電般的感覺嗎?別說,好像還真有那么點滋味。
“讓我好好看看你。”
低沉磁性的聲音傳進耳中,接著方采薇覺著眼前一花,下一刻,她抬起頭,就看見世子爺近在咫尺的帥氣面孔和深情目光。
我去啊老板,哦不,夫君你太前衛了吧?我記得沒教過你壁咚的姿勢啊,你這就無師自通了?等等,后背這靠著的是什么?不是墻,我我摸摸,夫君,你你不要趁機靠過來啊,讓我先弄清楚環境再說,我去!這是一棵樹啊,所以這不是壁咚,是樹咚嗎?
唇上忽然傳來一點溫度,因為太快,以至于大奶奶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別說法式熱吻了,拍電視劇都不帶這么敷衍的,但偏偏方采薇知道,這樣一點接觸,已經是荊澤銘很大膽的舉動了,當中更帶著無限火熱情意。
如果我這個時候一把抱住老板給他來個法式熱吻,他會不會以為我瘋了?嗯,還是謹慎點好,這法式熱吻我也不熟啊,一旦掌控不好力道,就變成生啃了,再說女孩子要矜持,可不能太過主動,尤其是在這封建社會中。
荊澤銘也是一時情不自禁,做過“壞事”后,比方采薇還忐忑不安,兩人對視一眼,但旋即又轉過視線,可是想想這樣不好,再轉回頭,眼神對上,于是一切尷尬全被那眼中深藏的情意溶解,瞬間煙消云散。
“我算是看出來了,該無聲的時候,就不能有聲,不然容易尷尬。”
方采薇自嘲一笑,忽然一陣風吹來,她忍不住便伸手抱了抱肩膀,先前聽說荊澤銘回來,披著一件哆羅呢的斗篷就趕來了,這會兒夜涼如冰,可不就凍得夠嗆。
下一刻,一件貂皮斗篷被披在身上,斗篷的緞面內襯還帶著熱熱的體溫。方采薇抬起頭,就見荊澤銘笑道:“今兒入宮,皇上賞的,特意命我穿回來給老太太太太看看,只是剛才事情多,我倒忘了說這一茬。知道你不喜歡這些裘皮衣裳,只是天氣寒冷,好歹忍過這一會兒,回屋就可以脫下來了。”
方采薇本想說:行啊老板,撩妹技能滿分啊。然而此時聽見這樸實的一番話,也不好意思打趣了,只是低頭“嗯”了一聲,將斗篷緊了緊,和荊澤銘繼續并肩而行。
進了院子里的時候,臉上忽然落了幾點濕意,兩人看向燈籠,就見幾點雪末兒飛舞。
“下雪了,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個好年景。”方采薇抬頭看著漆黑夜幕,喃喃念道。
“是啊,北匈退走,十年內怕是無力再戰了,長夜將盡,但愿從此后天下太平。”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