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侯爺道:“我看出來了,她不太高興,這是必然的。她沒和秋芳相處過,等到將來相處久了,許兩人還能親如姐妹呢,你沒看她對梅兒有多好?再說了,這么些年,她也沒為銘兒生下一兒半女,銘兒是世子,二十多歲了,膝下猶自空虛,這像話嗎?可咱們也從沒多說什么吧?如今她就是心里一時生氣,但等氣平了,好好兒想一想,我估摸著也能看開,畢竟秋芳到了如今境地,只有委曲求全的份兒,哪里還能和她爭持?她世子夫人的地位是穩穩當當的。”
常夫人搖頭嘆息道:“原來你竟是這樣的深思熟慮,看來果然打好了主意。我沒話說,但我只提醒你一句,采薇這孩子,我如今是當做女兒看待的,這侯府里沒有她,別說今日這樣的境況,就是銘兒先前在北疆,會落個什么下場也不知道,所以若是將來真的有變故,我必定站在她那一邊,不管她有理沒理。反正你那侄女有你愛護著,我若不幫著采薇些,也太委屈那孩子了。”
說完拂袖而去,這里荊侯爺嘆了口氣,撫著額頭小聲道:“不至于吧?銘兒媳婦那個肚量,怎也不可能在這等小事上計較的。”
“你心里有什么計較委屈,盡管朝我撒氣就是,我知道今日事你必定生氣的,只是……我看見她那情況,委實沒辦法見死不救……”
回到房間,荊澤銘和方采薇分坐在炕桌兩側,世子爺便低聲向方采薇說了一遍事情經過,接著想低聲傾訴一下自己的心情,不料剛說了一句,就被大奶奶打斷,只聽她淡淡道:“不需要和我說這些,爺的心情,我大概也能理解。我只問你,李姑娘這一步一步,到底是進了侯府大門,再之后你打算怎么辦?”
“就把她安置在蘭香院中,派幾個人伺候著,我絕對不會接近于她,成么?”荊澤銘小心翼翼看著妻子,心中如打鼓一般七上八下。
“如果我說不成呢?”方采薇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盯著世子爺的眼睛,視線毫不退讓。
“采薇,你剛剛還說過能理解的。”世子爺委屈巴巴看著妻子,生怕她說出最開始的約定。當李秋芳從危險境況中脫離,他滿心的擔憂就全都化作為難,他很了解方采薇,那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女人。
“我能理解并不代表我能接受。”
“采薇,你放心,我說過,只要表妹有一個容身之所,我絕不會再接近她。這就好像你曾經和我說的,若二妹妹三妹妹成婚后不幸福,愿意回娘家,你就將她們當做老姑娘養著一般,其實沒什么不同啊,只不過對象是秋芳……”
“這能一樣嗎?”方采薇氣得柳眉倒豎:“你家表妹和妹妹是一樣的?妹妹們回家,會對你有企圖嗎?你那表妹可不一樣,別說安置在蘭香院,你就是把她安置在井里,她要是處心積慮想接近你,你以為你逃得了?”
“怎么會?表妹不是這樣的人。”世子爺扶額長嘆:“采薇,你相信我,我和她也算是青梅竹馬,我了解她的性情,她有她的傲氣……”
“你閉嘴吧。”方采薇扭頭冷笑一聲:“她的傲氣就是一步步進了這府里,不是嗎?不要再和我扯這樣那樣的理由,我只看事實說話,現在的事實就是,你那驕傲的表妹到底來了,從此后和我們共在一個屋檐下,而我不知道還會發生多少事。”
荊澤銘沉默了,他沒辦法反駁方采薇,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好半晌,他才輕聲開口道:“所以,就因為這樣,你……便要和我舊話重提,要離開我嗎?”
就這樣……要離開他嗎?
方采薇有一瞬間的心神恍惚。她在接到李秋芳進府的消息時,表面上雖然平靜,心卻是氣得要炸開了,那時候真是一門心思的決絕,打算立刻離開,至于丈夫這個說話不算話的混蛋男人,就讓他和李秋芳攪合去吧,自己才不要隱忍。
然而當世子爺問出這句話,當他用那樣痛苦甚至隱含哀求的目光看著她,方采薇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如想象中那樣瀟灑決絕,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離開。
“那你要我怎么辦?”大奶奶的聲音降了下來,聲音中也含著一絲顫抖:“你只知道李姑娘是個驕傲的人,你不知道我比她還要驕傲么?你讓我如何能忍受現在的情況?我們明明說好的,明明說好的……”
“采薇。”
荊澤銘看到一絲希望,連忙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輕聲道:“我們夫妻倆,從最初的有名無實,到現在的魚水情深,這當中是經歷了多少風雨磨難,才換來今天的情比金堅。難道就因為這樣一件事,你便要拋棄我?好,你不信表妹,那你信不信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就信我一次,再給我一個機會行不行?采薇……我……我實實地是對表妹有愧,沒辦法看她去死,可我……也真的舍不得你,分明還沒有到有你無她的地步,你就不能等等看?也許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呢?”
方采薇定定看著丈夫,那雙眼睛中的情緒痛苦的糾結在一起。而那漆黑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她的手被荊澤銘緊緊握住,沒有半點掙扎,分明也是萬分舍不下這份情意。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是啊,若真的能夠瀟灑離開,那只能說明她對荊澤銘根本就沒有什么情意,但凡是用了情,又哪里能夠這樣容易就抽身而退?自己是如此,荊澤銘又何嘗不是?甚至他的痛苦糾結比自己還要強烈百倍,因為他是夾在兩個女人當中,愛著這一個,卻又不能眼睜睜看另一個去死。
“老板,要說起來,你在這古代男人中,命當真就是夠差的了。”方采薇自嘲一笑,不理會荊澤銘的反應,搖搖頭自顧自道:“這世間厲害到如此地步的女人,恐怕不算多,偏偏你就攤上了兩個,以至于到如今進退不得,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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