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起身走了出去,羊獻蓉冷眼瞧著,不置可否的冷笑,男子多半如此。
只是蘇峻不像石虎那般強取豪奪罷了,這人的手段……怕是更厲害些,不好糊弄,想要從他手中逃脫,得多做打算才是。
加了被褥,她這一晚倒是睡的熟,只是次日起來,卻聽說,又凍死了幾人,看著尸體被抬走掩埋。
羊獻蓉心底略有動容,在這亂世,人命的確低賤。
因她是女子,蘇峻便安排了侍衛照顧她,說是照顧,實則是看守,而那人進來的時候,倒也沒甚特殊的,端了吃的東西進來,將東西放下之后半句話也沒說,轉身便走。
“你等等。”
她叫住了他,那侍衛轉過身恭聲道:“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羊獻蓉皺了皺眉,淡聲道:“我的侍衛關在哪?我要見他。”
“將軍吩咐了,不能見。”
“那叫你們將軍過來。”
那人神色依舊恭敬:“將軍事務繁忙,沒空見姑娘。”
羊獻蓉盯著他看了半響,隨即道:“你抬起頭來。”
那侍衛愣了片刻,隨即才緩緩抬起頭來,羊獻蓉起身走到他面前,突然抬手,撫上了他的臉。
侍衛大驚,后退了幾步,驚慌道:“姑娘請自重。”
“自重?對于自己的夫君,要什么自重?”
那侍衛面露詫異之色,半響之后,神色才漸漸的變為平靜。
“你怎么看出來的?”
“蘇峻的那些部下,明面上恭敬著,實則個個都恨我要死,私下對我可半點也不恭敬,這是其一,其二,你這身形,我都看了那么多年,哪里會認不出?”
“就憑這兩點?”
“認一個人,僅憑一點就夠了,不是說,隨便我嗎?怎么還追過來了?”
劉曜雖然還戴著那假面具,卻恢復了他本來的聲音,神色間有幾分尷尬,口中卻道:“娘子跑了,我這個當夫君的自然要追上來,否則,被人拐跑了,怎么辦?”
羊獻蓉聽著他的酸話,忍不住啞然失笑:“夫君,這是吃醋了嗎?”
“你說呢?”
他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昨晚蘇峻來你帳內,逗留許久才走,若他再晚走些,我怕是了不得要暴露身份,殺了他。”
“蘇峻若死,這事倒也好辦了。”
她這么一說,劉曜心底的醋意便消了,淡笑道:“你舍得?”
“亂臣賊子,有何舍不得?在那小丹楊南道中,我差點殺了他,可惜,庾亮下令,讓郭默等人回營,錯過了時機,否則,這蘇峻本該是個死人了。”
見她對蘇峻并無半點情意,劉曜心底頓覺得舒坦。
“這渾水,你也不必再蹚了,換上這士兵的衣服,我帶你離開。”
“宋九呢?”
“將你安頓之后,我便去救他。”
羊獻蓉搖頭:“我們借亂出去了,只怕那蘇峻會將宋九看的更緊,我倒有一法子。”
“哦?”
“借亂生事,我換上衣物,你替我易容,而后混跡于士兵之中,你出去喊我已逃走,再趁亂,將宋九帶走,再營帳外往東的小樹下碰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