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門口敲鑼打鼓,張家人停在外頭。
張大牛敲開門進來,對著院子后頭就喊:“嫂子。”
白薇薇正在西屋那邊剪樹,高峰儀這會兒劈柴火劈完了,走出來:“找誰?”
張大牛抬眼打量了高峰儀一陣兒,高大挺拔,長得還俊俏,肯定就是高家兒子了。
“大哥,你在家正好,跟嫂子一起去我家喝喜酒去。”
白薇薇聽到聲兒走過來,咧嘴笑:“大牛,恭喜你啊。”
張大牛一瞧,白薇薇過來了,大笑:“嫂子好,咱說好的,今天去我家喝喜酒去,人都在外頭候著呢,就差你們夫妻倆了。”
高峰儀聽到“大牛”倆字,就知道是白薇薇說過的羅家女婿,現在瞧著人親自過來了,對薇薇又這么熱情,大方豪氣道:“那行,咱們今天喝個痛快!”
說完牽著白薇薇,挽上張大牛的肩膀就往外走。
兩個人都生得高大,只是高峰儀更精瘦高挑一些,搭著張大牛像搭著弟弟,仨人往外頭走。
婆婆瞧見也沒多說啥,叮囑了一聲:“早些回來。”
沒等人走出大門口,婆婆忽然又趕上來,往白薇薇懷里塞了一匹布料:“拿上。”
不過一出手就是一匹,非親非故的,還有過節,高家這禮性大得狠。
張大牛要扯,高峰儀將他拉住:“大喜的日子,咱們不管別的,你要是條漢子,就安安心心回去拜堂去。”
張大牛只好作罷,二人抬的轎子里,羅桂芬心煩得要命,這個死榆木腦袋,白薇薇不來就不來吧,非要來高家親自接人。
是腦子被門夾了還是怎么地?
自己偷偷喜歡峰儀哥好多年,臨了嫁給別人了,他倒帶上媳婦兒來喝自己喜酒,一時半會兒,心里澀得不是個滋味兒。
家灣挺遠,迎親隊伍里除了喜婆和白薇薇,就沒別的女人,男人們腳力又快,走了好久,白薇薇開始跟不上,喘起來。
高峰儀二話不說把人背起來,張大牛看得艷羨,心想,以后自己也要這么對媳婦兒。
張家算是條件好的了,喜事辦得不算寒酸,還有個喜糖吃,自家炒的瓜子花生也是糊香糊香的。
張大牛拉著高峰儀勸酒,白薇薇在一旁又擔心又不好多說啥,大喜的日子還不讓喝酒,不是不給面子?
高峰儀原本有分寸,一路上遠還得背白薇薇回家,哪能喝太高,可是張大牛那一伙發小兒可賊了,沒幾下就來灌白薇薇,一口一個好嫂子,輪流給白薇薇敬酒。
一口白酒就把人給辣紅了臉蛋子,高峰儀立時不干了,哪能灌他媳婦兒?不管三七二十一,來一杯擋一杯,眼看一杯杯往下灌,鬧到快晚上,要鬧洞房了,張大牛和他倆人一起喝高了。
張大牛是被人抬進新房里頭去的,高峰儀被一個張大牛發小兒安置在自個兒家,白薇薇也只好在別人家歇下。
第二天一大早,白薇薇趕了個早起來,和高峰儀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家,誰知打開門就瞧見張大牛和羅桂芬在外頭候著。
“大牛,咋回事?”
白薇薇瞅著張大牛和羅桂芬有點不對勁兒,不像是剛剛新婚夜過后的小倆口。
張大牛臉色不好,鐵青著一張臉,看見白薇薇就張口,“嫂子,照顧不周,你們別見怪,待會兒回去幫個忙,順道把桂芬帶回去,她要在娘家住一段時間。”
“啥?”
白薇薇愣了,在后頭擦完臉出來的高峰儀走出來,攥住張大牛的衣領子,看了一旁楚楚可憐的羅桂芬一眼,質問,“你是不是酒還沒醒?說這種胡話!還是不是個男人!”
修武出身的高峰儀看不慣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
可白薇薇不這么想,張大牛是個實誠熱情的漢子,不會這么胡來,倒是羅桂芬,悶著壞!
她趕緊上去扯勸,“峰儀,你先冷靜,咱們聽大牛把話說完。”
張大牛臉如死灰,“嫂子,沒啥好說的,哥要打就打,反正打完了,你們幫我把人順道帶回去就行。”
羅桂芬聽完,捂著臉一下子蹲地上哭起來了。
白薇薇也沒真的去安慰,站在邊上淡淡一句,“咿呀,桂芬你這是咋了?”
高峰儀松開張大牛,聲色冷然,“人你接回來,要送也是你送,一個大男人,還不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你算什么男人?”
張大牛想了想,也對!猛地點了點頭,“好,我張大牛就親自把人送回去!”
地上羅桂芬一聽,哇一聲大哭起來,扯著張大牛褲腿子不干,“大牛,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你別這樣!”
高峰儀這時候也起了疑,就是再混蛋也不至于新婚第二天就把人送回去,更何況,他直覺認為張大牛是個可靠的人。
“得了,這還沒吃早飯,要回去也得吃飽了回去,要不你們倆去吃早飯,我們去嬸子家灶屋里幫個忙。”
白薇薇和高峰儀對了個眼神兒,兩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張大牛為難皺眉,高峰儀搭上他肩膀,“行了,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咱也不差這一頓飯的功夫。”
“那好吧。”
張大牛一點頭,白薇薇趕緊去扶羅桂芬往灶屋走。
這廂,高峰儀跟張大牛兩個人在堂屋坐著,倒了兩杯白開水,就著水汽,話也就說開了。
“哥,你是好人,我也不想瞞你,芬兒她……”
他頓了頓,聲音哽咽,語氣委屈得不行。
高峰儀愣住,啥事兒能讓一個壯小伙子這幅樣子?
張大牛恨恨拍了一下桌子,“她叫別人名兒!”
高峰儀只是錯愕片刻,轉瞬就反應過來,那是啥……
夫妻生活每回到要緊關頭,白薇薇也跟個奶貓兒似的峰儀峰儀的叫。
都是男人,不覺得尷尬,高峰儀灌了口熱水,拍他肩膀,“兄弟,那你想咋地?”
他也不勸和了,這事兒太憋屈了,男人啥都可以不要,做人的尊嚴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