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楠放下筷子，睥睨著陳嬤嬤。“本小姐心情不好，沒工夫應付趨炎附會之人。誰收下的禮物，誰退回去！”說完，拿起筷子，享受美食。

陳嬤嬤斜瞟了旁邊的子苓一眼，見她慘白著臉色，尷尬的咬著下嘴唇，低垂著頭。心中暗笑，這小子苓太過于急功近利，因小失大，不堪重用。

因為那些姨娘小姐們送來的禮物，全是她做主收下的。

明明辛夷才是大丫鬟，她卻欺負辛夷木訥，在卓楠不在的時候，把自個當成了大丫鬟。

這下好了吧，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或許是昨天收拾卓子傲太過于出力，又或許是昨晚上夢魘了，一整天，卓楠都沒有什么精神。

下午五姨娘尤媚茹帶著卓苒，卓晴一塊再次上門拜訪的時候，卓楠猶豫了一下，把她們請了進來。

然后，五姨娘等三人圍著桌子而坐，卻看著卓楠躺在旁邊的美人榻上，暈暈欲睡的打盹！

她們憋悶至極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恨不得立刻拂袖離去！

卓楠待客，怠慢至極，陳嬤嬤等下人卻不敢怠慢分毫。指揮著丫鬟們，盡心伺候著五姨娘她們。

見茶水空了，趕緊泡新茶，及時添上。

見點心沒了，又趕緊上新的，花樣還不重復。

于是，五姨娘，卓苒跟卓晴三人，坐在繪雅軒中一下午，一句話也沒有說，除了看著卓楠暈暈欲睡的打盹，就是喝茶吃點心，苦悶無比的渡過了一下午的時光。

三個人最后裝了一肚子茶水跟點心，肯定連晚膳也吃不下去，更重要的是，人有三急！

卓苒頻繁側臉的看向大門外的天色，終于，忍無可忍的第一個站起身來。故意，踢響了桌腳，發出砰地一聲。

卓楠睜開朦朧的雙眼，從美人榻上坐起身來，迷惘的看著卓苒，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何事。

卓苒一見卓楠這幅無辜的樣子，心頭火噌的一下點燃，卻想到卓子傲的下場，極力強忍著。“楠姐姐！妹妹我看你精神實在不濟，就不在此多打擾了，再會！”怒氣沖沖的轉身，別別扭扭的走了出去。

五姨娘也站起身來，微微一笑，傾國傾城。“看樣子楠姐兒昨日受驚不小，精神如此不濟，還是多臥床休息幾日為好。”

卓楠打了個哈欠。“哦，那我就不送姨娘了。”

五姨娘看著依舊坐在美人榻上，動也沒動的卓楠，依舊保持著最美的姿態，飄然離去。

卓晴也適時的站起身來，告辭。

白薇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歪著頭，小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苒姑娘跟晴姑娘離開時的走姿好像有點怪。”語氣中充滿了不解的疑惑。

一旁的青黛聽見，還接了一句。“好像是有點怪異。”這些個主子，行走坐姿可是由宮里請來的嬤嬤，專門調教過。哪怕是哭泣，那也是美人垂淚，惹人心生憐惜，今個，怎么會露出丑態來？

辛夷聽見了當沒聽見。

陳嬤嬤卻面色古怪的掃了卓楠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

卓楠卻突然笑出來，惹得眾奴婢心驚膽戰。她卻不以為然，隨意的一指三人坐過了一下午的桌椅，斜睨著白薇。“如果你吃了一下午的點心，灌了一肚子的茶水。離開之時，我保證，你的走姿比她們還難看。”

白薇一頭霧水，低下頭，膽怯的拿眼角余光不斷的瞟向好姐妹青黛。小姐的話是什么意思？

本來青黛也是滿心疑惑，經卓楠這么一解釋，頓時茅塞頓開。一掃其他人的神色，各個隱忍著笑意，看來都懂了。唯獨她身邊的白薇，是個傻白甜。

小姐說的這么明白，她居然還不懂深意！

窺伺了卓楠好幾眼，見她心情頗為不錯，想必是故意出此下策，惡整了五姨娘三人，卻讓她們有苦難言，以后不敢輕易登門。

一想到她們三個人自視身份，又都是女子，豈會隨便在他人院中如廁？

強忍著尿意憋了一下午，臨走時，各個夾緊雙腿怪異的走姿，連她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卓楠心情大好，因為昨日夢魘的惡劣心情，一掃而空。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起身到院子里走動走動。

落葵忽然從外院走了進來。“小姐，王嬤嬤來訪。”

“王嬤嬤？”

落葵見卓楠好似連王嬤嬤是誰都沒有記住，提醒了一句。“夫人身邊的嬤嬤。”

卓楠深不可測的目光落在低著頭的落葵身上。她知道來的是母親身邊的王嬤嬤，只是奇怪她來干嘛？難道也是像其他的姨娘，姐妹們一樣，代替李氏來安慰她的？

“領她進來。”

“是。”落葵轉身出了內院，親自去外院迎接。如果是其他丫鬟嬤嬤，是不需要落葵親自去迎接的。可王嬤嬤卻是夫人身邊的紅人，沒人敢怠慢。

王嬤嬤進來的時候，看見卓楠正彎腰給院中的花草樹木澆水。趕緊走近，心急火燎的低叫一聲。“楠姑娘，您怎么能干粗使婆子、丫鬟們做的活？”轉身厲眼一掃辛夷等人。

除了陳嬤嬤，所有人當場跪下。

卓楠卻置若罔聞，依舊悠閑的澆灌著院中的幾盆花朵。她趟了一天，也該活動活動筋骨。

記得養母錢氏曾經警告過她，說她一身懶骨頭，平時就喜歡睡懶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如果再不做點事，反而會養出嬌慣的小姐病，稍微風吹草動，就會頭疼腦熱，臥病不起。

別看錢氏平時嬌慣著卓楠，可是輪到跑腿的活，那基本上都是卓楠一個人包圓了，就怕她整日睡懶覺，睡出病來。

每天晌午去十里之外的山上給父親以及兩個哥哥送飯，都是卓楠的活計。

這一來一回二十多里地，一走就是十來年，練就了非凡的腳力跟強健的體魄，所以卓楠哪怕依舊懶惰成性，卻很少生病，而且力氣也比一般的女孩子大很多。

王嬤嬤一看自己替她心疼，懲罰了眾奴婢，可是正主卻好像看不見，也聽不見，絲毫不領情。自顧自的繼續澆著花，隱隱約約，嘴里似乎還哼著小曲，表情愉悅。

分明是把澆花這等粗活，當然了享樂在干！

眸中一閃而逝鄙夷之色，果然是生活在鄉下久了，有福都不會享。

自己替她懲罰了奴婢，反倒是好心辦壞事。這讓王嬤嬤尷尬的站在原地，有點無地自處，心中有些怨恨。

她在這一刻，終于感悟到卓楠前幾次把夫人氣的不輕的體會。

卓楠澆完花，轉過身看著跪了一院子的奴婢，眉頭一皺。“沒看見王嬤嬤上門，一個個都不知道奉茶？滾起來，趕緊干活去！不要以為跪著就不用干活，想偷懶？！扣你們月錢！”

眾人；“……”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