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卓楠心情倍爽的哼著山歌。
辛夷木著臉,一邊走,一邊盯著她。臨走前,夫人的呵斥聲,王嬤嬤請大夫的驚呼聲,哪怕外院中的守門小廝都聽見了。再看看她伺候的這位主子,反倒春風得意,實在詭異的很。
眼看著路過卓苒居住的百花軒,很快就要到繪雅軒的大門口。卓楠腳步一轉,突然轉身。
辛夷見到卓楠不回繪雅軒,問也不問,宛如隱形人般,緊跟在她的身后。
卓楠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來了琉瓔水榭的大門口。她實在質疑,卓子傲一個被酒色掏空的男子,即使被她打了,那也是個男子,也不至于快大半個月了,依舊臥床不起!
難道……有人趁機下黑手?卓楠想到這里,嘴角勾起燦爛的炫目微笑。
卓子傲得罪的人不計其數,如果他不是占著宰相府唯一嫡長子的身份,恐怕,他一個時辰都活不了!
卓楠更加肯定,一定是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在他的傷藥里動了手腳。
抬頭,美眸從《琉瓔水榭》牌匾上一掃而過,抬腳跨了進去。
外院,依舊像上一次陳嬤嬤來的時候一般無二,別說守門的小廝,連院子也沒有下人打掃。
這些個勢利眼,平日里趨炎附會的下人,比任何人都懂得見風使舵,落井下石。
卓楠進了內院,才看見幾個丫鬟正坐在屋檐下的走廊上聊天,吃點心。
卓子傲只不過躺在床上大半個月而已,這些沒人管教的下人們就敢如此張狂。
眾奴婢突然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發現進來的居然是卓楠,一個個嚇的當場目瞪口呆,膝蓋發軟,噗通噗通幾聲,通通跪倒在地,害怕的身子瑟瑟發抖。
卓楠懶得為難這些墻頭草,瞥了一眼身后跟著的辛夷。“你留在這里。”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跪在地上的眾奴婢,聽見看見卓楠走了進去,只留下辛夷一個大丫鬟守在大門外,依舊不敢起身!
卓楠一踏進去,只是站在外間的客廳,就聞到一股怪味,一種發臭的腐爛味加上熏香,還有各種的藥味。
忍受不了的卓楠,毫不猶豫的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她的手帕全部是身邊的二等丫鬟手工刺繡。上邊只有刺繡的各種圖案,沒有她的名諱,是她特意交代的。她最厭惡,萬一不小心丟了手帕,惹出一大堆惡心事來。
躺在內間紫檀鑲楠木山水圖羅漢床上的卓子傲,本來正在打盹。陡然聽見外間傳來動靜,隔著雙面刺繡,千金難求的珍品縫隙,看見外間,隱隱約約站著一個女子。
“娘親,是您來看孩兒了?”宰相父親讓他禁足之后,就再也沒有來看過他。而母親李氏,也一次沒有來過!除了一個陳嬤嬤來看過他,平日里扒著他的那些妹妹們,一個也沒來!
卓楠腳步一滯,站在了原地,嘴角勾起冷笑。他還指望母親來看他?!呵!
卓子傲努力撐起身子,趴在床沿上。看見美人榻上,喬木睡的比他還沉!眸中一閃而逝陰狠毒辣之色。
這些個狗奴才,見他突然失寵,奴大欺主!一個個爬到他頭上來了!
等他身子好些,能下床之后……第一個就打殺了這些狗奴才。第二個,買兇殺人,弄死繪雅軒里的毒婦!
卓楠只是駐足的站在外間,聽見里邊卓子傲虛弱的聲音,哪有往日半點目空一切的狂傲?再一次確定,傳言非虛,卓子傲真的臥床不起。
沒了進去的意思,轉身就走。
身后,卻陡然響起卓子傲鬼哭狼嚎的大吼聲。“母親,您別走,您別走!”
卓楠腳步一頓,就聽見后邊傳來似有重物墜地的聲音。不想猜,也知道,肯定是卓子傲從床上摔到了地上。頭也不回的帶著辛夷,如入無人之境,揚長離去。
喬木被卓子傲鬼哭狼嚎的聲音吵醒,一聽‘母親’,以為真的是宰相夫人親臨,嚇的直接從美人榻上滾落到地上。急急忙忙的對著摔在地上的卓子傲交代道;“奴才這就去把夫人給大公子您追回來!”
“狗奴才,還不快去!”
喬木根本就不管還摔趴在地上的卓子傲,一邊急匆匆的沖出門,一邊整理凌亂的衣裳。剛剛跑出大門沖進院中,卻被其他奴婢攔住了。
“喬木哥哥,別去追,不是夫人,是……楠姑娘。”聲音發顫,明顯透著恐懼。
“什么?楠姑娘?不是夫人!”喬木腳步一頓,回頭,眼神犀利的沖著眾丫鬟一掃。
眾丫鬟齊齊點頭。
一想到長相嬌美無比,卻心狠手辣的卓楠,喬木立馬不敢追了,那是比大公子還要心狠手辣的人物,如今宰相府風頭最盛的小祖宗,誰敢去惹?更何況他之前還得罪過對方,即使有心巴結攀附,也不敢扒上去!
其中一個小廝突然走到喬木的耳邊,竊竊私語了一句。“我剛剛聽說,天音居那邊出事了,夫人被楠姑娘活活的氣暈過去。現在整個天音居亂成一團呢,連老爺都被驚動了!”
喬木聽完,深深的倒吸一口冷氣,這楠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夫人,都能被她氣暈,這,這……。
良久,喬木抖抖身子,挺直脊背揮揮手道;“該干嘛干嘛去!”
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大門,慢悠悠的穿過客廳,撩開珍品雙面刺繡的門簾。
看見卓子傲還躺在地上爬不起來,裝腔作勢的趕忙心急火燎的沖過去。“哎呦我的大公子,您怎么還在地上?奴才這就扶您起來。”
“狗奴才,人呢?人呢?!!!”他整天躺在床榻上,生不如死!大夫開的藥根本不管用,他的傷口都潰爛了,身上發臭了!他想換個大夫,都做不到!
一臉兇殘的猛地發力,一把推開喬木。
看著他‘哎呦’一聲,跌倒的在地上,目眥盡裂的低吼道;“去把夫人給我追回來,快點去!不然,小心你這狗奴才的狗命!”
此刻,他才清楚的意識到。失去了宰相父親的寵愛,母親李氏的庇護,他這個嫡長子,連府中低賤的奴才都敢不聽他的命令,陽奉陰違。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