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家的地,平時都是張有父子倆在侍弄,所以去張家前,村長先去了地里,喊了張有張勇一起往回走。
“村長,是我家出啥事了?”張勇看著村長黑沉沉的臉色,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嗯。”村長應了聲,閉嘴不談到底是什么事。
張勇心里的不安也更重了幾分,張有家的和二妮兒從來不下地,所以地里的活兒大部分都是張勇在干,根本不知道村里的流言都傳成什么樣了。
反而是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張有,因為兒子能干,時常會偷懶不干活,雖然她媳婦沒和她說,可村里的流言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沒想到會讓村長親自找上來。
這可咋弄啊!
張有長吁短嘆的跟在后面慢吞吞的走著,想想言熙那比蕭家還氣派的屋子,還有言熙那氣派那長相,心里都在淌血。
那如果是他女婿多好啊,那青磚大瓦的房子他們全家住進去都寬敞的厲害,以后給兒子娶媳婦也容易多了。
偏偏……
張有抬頭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村長,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耷拉著臉,心里卻將希望都寄托在了他媳婦的身上。
田間到村里的路不短,三個男人腳程快,沒多久便到了張家門口。
盛夏時節,地里的農活不算多,也因為村里人的地也都不算多,這會正是一天中最熱最曬的時候,因此下地的人也都紛紛回家,路上瞧見村長領著張有父子倆,不少人都好奇的跟了過來。
張勇領著村長進了院子往堂屋走,張有跟著進來,也沒有關門的意識,因此不少人就站在大門口往里看,想看看張家到底有什么事。
天氣熱的厲害,張有家的也沒打算出門,搖著蒲扇坐在堂屋里喝水,一邊盤算著過幾日去蕭家拿二妮兒的傷藥費,順便再上上眼藥,早日將蕭九的婚事給攪黃了。
正美滋滋的想著,就聽到兒子的聲音,懶洋洋的抬起眼皮子瞅了眼,打眼看見的居然是村長,登時給唬了一跳。
“村長咋這個時候過來了,是有啥事?”張有家的好歹是起身迎了一下,面上掛著虛偽的笑容。
村長撇了眼張有家的,沒說話,就站在堂屋里,看著張勇說道:“你娘在村里給人說二妮兒上山看到蕭九和男人拉拉扯扯,所以才讓蕭九給打了,這事你知不知道?”
“……”張勇瞪著眼睛看向他娘,半響沒回過神來。
村長看張勇這反應,就知道他不知情。
只是張有……
村長冷冷的掃了眼低垂著腦袋的張有,繼續說道:“我也不和你說廢話,二妮兒是跟著蕭九未婚夫后面上山的,她當時做了什么,你們去問她,我也沒臉說……”
頓了頓,村長才看向張有家的,沉聲道:“言熙當初來村里,是縣太爺給我打了招呼,我親自去縣衙將人領回來的,二妮兒尾隨言熙,這事讓縣太爺知道了,就是打死都不為過,你不想要這個女兒了,不用你出去說,我找人幫你說,橫豎明天就讓衙門的人將二妮兒拖走打死!”
張勇是想反駁村長的,但想到眼高于頂的妹妹,卻連一點底氣都沒有,張了張嘴,白著一張臉站在堂屋,只覺得臉面都沒了,恨不得鉆進地縫去。
村長的話讓張有嚇的哆嗦了下身子,先前什么念頭都沒了,就剩下惶恐不安了。
反倒是張有家的,對村長的話嗤之以鼻,翻了個大白眼,冷笑道:“村長這紅口白牙的就開始說瞎話了,那什么言熙厲害又怎么了,厲害還不是照樣被戴了綠帽子!”
“人家有權有勢我們惹不起,不說了還不行么,橫豎又不是我們家做了烏龜王八,我操的哪門子心,愛誰誰!”
要比起嘴皮子,村里還真沒幾個能說得過張有家的,村長也是知道這一點,才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了出來,哪里知道張有家的也不傻,馬上做出了屈打成招的架勢,氣的村長臉都綠了。
“行啊,你隨便說,反正桃花村的名聲早就被你帶壞了,搶男人,未婚先孕,逼死人命,現在又有不守婦道,勾三搭四的姑娘,村子的名聲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到時候嫁不去的是二妮兒,又不是蕭家的姑娘,你隨便說!”
村長也是被氣狠了,說起話來一點口德都沒留,就連聲音都上升了幾個調,讓大門口的村民隱約聽了清楚。
也是在此時,村民們才反應過來了,村里出了勾三搭四的姑娘,那壞的是整個村里姑娘的名聲啊,他們這些天居然還到處討論,簡直要蠢死了。
“呸!就知道這張有家的不是什么好東西,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她說的話還能信啊?當年張有說了親的那個,不就是被她給逼死的,這種人嘴里還能有真話?再說了,蕭家嬸子手里教出來的姑娘,怎么能和張有家的是一路貨色,做出那種丟人的事情?”
“哎呀!我不是一時沒想到么,這可咋弄啊,我閨女還沒說親,這要嫁不出去咋辦?”
門外吵吵嚷嚷的,絲毫沒影響到堂屋里的人。
村長的話才說完,張有家的就瞪著眼,好似要吃人一般看著村長,臉色略微顯得猙獰,“村長你這是什么意思?當年明明是我和張有先好上的,有那個賤人什么事?如果不是她硬要攪和,怎么會自己送了命?再說又不是我逼死她的,她自己要死難道我還能攔著?”
張有家的聲音尖利,甚至有幾分刺耳。
提起當年的事情,張勇沒資格說什么,將目光看向了父親。
張有原本也不是這樣怯弱的性子,卻因為當年的那件事情壓在心上,還有媳婦這么些年一直都這樣厲害,才讓他成了和當年性子完全相反的人。
此時再聽到當年的事情,張有更加不敢面對,垂著腦袋都快縮進了胸口,一副什么都聽不見的樣子。
張勇面上閃過失望的神色,更多的還是難堪。
“李紅!”這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雷,瞬間炸響在眾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