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華

第六十六章 江家搗亂

季瑤聽了他這話本是十分感動,剛剛搖動的心卻在他下一句話中堅定了起來,“我看定王殿下不錯,為人頗有見識,比那滿臉虛偽的太子要好上許多,倒是一個值得深交之人。”

這金陵城,到底有幾個人的心是干干凈凈的?定王抱負遠大又如何,他的貪婪和欲望決計不比太子少,可她親愛的大哥竟然說此人值得深交,季瑤微微搖了搖頭。

大哥離開金陵的時候,還未卷入血雨腥風之中,這么多年在邊疆打打殺殺,又有大司馬的庇護,自然不用做些虛與委蛇的把戲,見過謙恭有禮的定王,再見到八面玲瓏的太子,他自然覺得定王更勝一籌。

在季瑤眼里,定王的心思深不可測,就像一條不叫的狗,發起瘋來狠咬你一口,讓你猝不及防,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偏生,面前的人還滿腹信心道:“季瑤你放心,大哥一定會揪出那個幕后黑手的。”

“那么倘若幕后黑手是定王呢,大哥又該如何?”季瑤極快地回了嘴,可當他對上常季揚驚詫的目光和緊皺的眉毛,又有些后悔,她怕她這個耿直的大哥心里存了疑惑,到時候直接去查定王的底細,反倒被定王將一軍。

“大哥,我的意思是說,這里沒有人是絕對信的過,所有……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想害常家的人。”季瑤說著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我倒是懷疑一個人。”

“誰?”常季揚上前一步,緊緊盯著她,只聽季瑤緩緩吐字道,“太子。”

常季揚不解地看著季瑤,他雖中間離家數年,可不管是離家前還是離家后,他都知曉東宮與常家一直都有來往,這幾年還走得越發近了,完全不明白季瑤這話從何處而來。

“太子這些年招募了不少門客謀士,這些個謀士盡出些餿主意,害得常府平白無故出了一堆又一堆的銀子,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季瑤喘了口氣,顯得有些激動。

常季揚忙替她倒了一杯茶,遞到她面前,季瑤接了卻不喝,繼續道:“東宮往前為了掃除眼前的障礙,私下利用常府做了不少事,得罪了不少權貴。如今倒好,太子準備卸磨殺驢,讓我們常府去背這個黑鍋,以此來換取那些權貴的支持。”

“簡直豈有此理,太子竟然卑鄙至此,常府這些年的銀子都是拿去喂狗了嗎?!”常季揚憤然插嘴,季瑤得空喝了口茶,慢慢抬眸道,“是啊,他現在遲遲不肯動手是打算將常府壓榨個干凈再一次性解決。”

常季揚暗暗攥緊拳頭,一副要將太子碎骨的神情,季瑤瞧了忍不住用手肘頂他胳膊道:“大哥,知道你們習武之人心氣大,脾氣又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也不聽勸,但是金陵不比沙場,這里的人殺人從來不用刀子。”

“那用什么?”

“一張嘴,了了幾句話就能置人于死地。”季瑤目光閃了一閃,面色凝重起來,“所以大哥千萬不要沖動,凡事都得慢慢來,急不得,一步錯步步錯。”

“你放心,你大哥也不是什么急脾氣,這一點還是能忍的,只是……”

季瑤正抬了眸去聽他的后半句,東蘭高亮的一嗓子忽然從院子里傳了過來:“大公子!江家的人來了!”

季瑤和常季揚聞言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除了詫異還是詫異,常季揚回金陵之后,接著大司馬往前存留的關系,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對于常江兩家鬧翻的事也有所耳聞,具體的卻是不知。

“季瑤,這江家到底是怎么了?為何會和我們鬧成這樣?”常季揚邊說邊去開門,卻被一只瘦弱卻有力的手摁住了胳膊,迷惑地側過頭去,只聽身旁的人輕描淡寫道,“大哥,我失憶了,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我全然不記得了。”

常季揚驚了一回,隨即又緊緊皺眉閉目懊惱道:“怎么會這樣呢?到底還發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我真是后悔當初離家跑到八百里開外的邊疆,害得常府被小人暗算,害得你受盡委屈苦楚!”

“大哥,你別這么說,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好了,就先不說這個了,我們先出去看看江家的人來搞什么鬼吧。”季瑤說著露出一個燦然的笑容,輕搖常季揚的手臂便走出了房間。

無盡的長廊避開高懸府邸的日光,使得長廊越發陰暗,在這陰暗之下,季瑤卻覺得十分安心,因為有她大哥陪著,她便不覺得害怕。

可當她走出長廊,視線在站成一排的江家人的臉上一頓,一顆心登時又不安起來,他們神情陰沉卻又帶著一絲挑釁,顯然不是來祝賀的,而是來找麻煩的。

為首的是幾個江家的族老,當他們發現季瑤的身影后,緊閉的嘴巴總算張開了:“我們幾個今日是為芝蘭而來。”

他們裝腔作勢地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可是常府上下沒有一人回應,只有今日那些前來慶賀中的幾個賓客帶著淺淺的笑意,顧盼竊竊私語。

季瑤將這些賓客牢牢記在心中,這些蠢人連做做樣子都不會,倘若日后與大哥來往,必然會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人而連累了大哥。

年紀最大的族老掛不住,接著開口道:“我們今日也不是來找麻煩的,只希望你們能讓芝蘭出來一趟,我們有重要的事要與她商議。”

“大嫂不在府里,你們就是等到天黑也等不到,有什么事就去偏廳說個清楚吧。”二叔急急湊上去,生怕他們說出些什么來丟了常府的臉。

族老冷笑了一聲,不為所動地用拐杖戳地,堅持道:“你要是不讓芝蘭出來,那我也只好當著大家的面說個清楚了,讓大家給我們評評理。”

“你想說什么?”季瑤疾步沖到他面前,目光狠狠掃過這些她曾喊過叔伯的人,她實在想不到母親做了什么猥瑣事不值得說,理直氣壯之極。

“既然祖叔父不好說出口,那就讓楚繡來做這個壞人吧。”

眾人聞言看向院外,只見一個白色薄紗纏臉的的女子身姿娉婷地往這里走來,薄紗之上的一對眼睛,耀耀生輝,卻又透著無盡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