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離開天界后,落予重本來要帶沈遙華回凈土的,但公玉爻以傷勢太重非沈遙華不可救治為由,順便邀凈土境主到苦海一游。
沈遙華以為落予重不會同意的,想不到他竟然答應了,只是不滿于公玉爻一直牽著她的手。
“她早晚要嫁我的,境主何必如此拘于小節。”
公玉爻揚揚兩人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笑道:“再說她要替我療傷。”
“是啊我要替他療傷。”
沈遙華跟著傻笑一聲。
她確實一直在替他療著傷。
落予重輕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勉強算是默許了。
也因為公玉爻受了重傷,無法瞬息回到苦海,所以三人只是慢慢在云霧中穿行著。
公玉爻與沈遙華在前,落予重遠遠的綴著,像不愿意看見他們似的。
公玉爻回頭看了一眼,對沈遙華說道:“把你對不起我的事說一說吧。”
“其實沒什么的……”
沈遙華覺得還是不說的好。
“說吧,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不是看上了別的男人我都可以原諒你。”
公玉爻的眼神和聲音中都充滿了的誘惑,溫柔而誠懇。
落予重聽到后在心底哼了一聲,覺得誰要是信了他的話誰就是傻子。
沈遙華就信了。
滿眼愧疚又感動的把自己當時差點做了,如今萬分慶幸沒做的事說了出來。
她一說出來,落予重就笑了,還很貼心的將身形隱了起來,免得那二位等下吵起來的時候因為有人旁觀而吵不盡興。
沈遙華說完之后,立刻便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她不該說的!
她說完之后公玉爻的臉色簡單可以用猙獰都不足以形容了。
明明他五官都好端端的待在原位,依次看過去仍是完美無暇的,但組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覺得不對。
這時的她看見他就像普通人見了惡鬼一樣恐懼。
特別是他的眼,烏黑烏黑像兩汪欲噬人的鬼潭一樣。
握在她手上的手,也突然變的冰涼,阻隔了她的靈氣繼續進入體內,也阻隔了她所有的氣息。
有幾個霎那,沈遙華覺得他似乎想要將她遠遠的擲出去。
將她擲到另一個世界去,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她的世界既然可以沒有他,那他的世界也可以拒絕她!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拒絕了身外的氣息,冰冷的手依然握在她的手上。
沈遙華,你到底長沒長心!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眼神如刀,惡狠狠的瞪視著她,像是恨不得一刀刀將她胸腔剝開,看看那里面是不是裝著石頭或是別的什么。
反正絕不會是一顆紅艷滾燙的人心!
沈遙華在他逼視下,慢慢垂下眼瞼,滿肚子解釋的話語如今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她想說自己知道苦海怎么去,她會有辦法找到他,她并不是將他從自己的世界抹去了,那只是暫時的。
等她找到他時,她已成為足夠與他比肩的優秀女子,那樣……不是更好么?
當時她想了許多,每一點都覺得合理,但是拿到現下的場景中來,便顯得十分可笑及可悲了。
她低估了公玉爻對她的情感,也沒能真正正視自己的內心。
公玉爻的感情來的太快太隨意,讓她既不敢全心接受也不敢全心付出。
從小到大,他是對她最好的人,從來沒有利用過她傷害過她,一丁點也沒有。
所以她就敢這么肆無忌憚的揮霍么?
她真是蠢,太蠢了,她怎么可以親手把自己這一生最大的幸運給推出去呢。
那份幸運就算別人來搶她也該拼死護住的,是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取代的。
他心如磐石,她的心卻像天上的云團一般飄飄蕩蕩,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不知自己會去哪里……
她大錯特錯了,卻連認錯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身上有傷,別氣壞了身子,為我不值。”
沈遙華垂首吶吶,手腕輕輕動了動,希望他能讓她繼續幫著療傷,哪怕他再也不想看見她了,最好也等他傷好之后。
“是我不值才對,隨便是個誰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公玉爻仍是僵硬的站著,說出的話透著十二分的失望。
沈遙華吶吶道:“不是……”
“不是什么?”
公玉爻冷笑追問。
沈遙華聲若蚊吶般說道:“其實誰也沒有你重要……”
下一秒,她被攬進了熟悉溫暖透著悠遠淡香的懷抱之中。
于巨大的錯愕之中她聽到公玉爻低沉而溫柔的輕語。
“沈遙華,這是最后一次。我不介意一個人守護我們的感情,但這不能只是我一個人的感情,你心里若是沒有我,我又何需守護?”
他的唇就在她耳畔,淡然又認真的說著,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傷感。
沈遙華的眼前瞬間迷蒙一片,酸澀的感覺由鼻頭快速擴散開來,沉甸甸哽在了心口,壓得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公玉爻的手適時撫上了她的背,為她灌注著靈氣,好叫她不至于憋的那么難受。
他是最舍不得她受苦也是最舍得讓她受苦之人。
他是最想束縛她也是給她最多自由之人。
他是最冷情卻給了她最多感情之人。
他……
沈遙華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雙臂死死纏在公玉爻勁窄的腰上,哭的驚天動地。
她錯了她錯了她錯了……
她以后再也不要被任何事物迷眼迷心了,她的心告訴她要什么她就要什么,她只做自己想做和該做的,再也不為那些無謂之事去傷害最心疼她的人了……
她驚天動地的哭,公玉爻面不改色的聽,眸色深深看不出情緒,只是撫在她背上的手愈發溫柔。
該哭的人是她么?
落予重被沈遙華穿腦魔音吵的頭昏腦漲,忍不住抬手在額側揉了揉,希望那兩位能自覺些,趕快把自己那些破事解決了,免得他在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傷眼又傷耳。
不過那兩位顯然都不是自覺之人,哭的只管放聲痛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另一個像木頭樁子似的立著一聲不吭。
落予重不耐煩的在兩人身上瞄了一眼又一眼,突然覺得讓他們兩人在一起也不錯。
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公玉爻。
那廝死壞死壞的,尤擅裝模作樣。他不信那廝真就有那么憤怒!
他無非就是想讓她知道他的深情厚意,也讓她自己清楚他在她心目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