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巫主的話差一點捅了馬蜂窩。
柳鴛兒聽到‘你們’兩個字眼也瞪起來了牙也咬起來了,要不是對方是西巫主,柳鴛兒可能就控制不住的喊起來了。
柳鴛兒答道:“我當然要跟巫主回去。”
西巫主問的問題與公玉爻差不多,喬小妖既然選擇讓公玉爻做主,那么她就直接選擇與西巫主回去。
大家一拍兩散,誰都看不見誰也省得鬧眼睛。
西巫主笑道:“你想與我回哪去?”
風華嶺的靈氣已經十分淡薄了,普通人居住沒有問題,對于修行中人來說就沒有意義了。
西巫主在世間行走,一邊斬妖驅邪一邊尋找適合的地方。
柳鴛兒并不知道西巫主的打算,理所當然的答道:“回風華嶺啊,當初下山時不是說了等時局穩定想回去的弟子便可以回去么?”
西巫主道:“那你和小馬妖怎么辦?”
柳鴛兒氣哼哼道:“我與他什么關系也沒有。”
“呵”
西巫主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她現在已經不太在乎山里的規矩了,如落清浣所說,各人有各命,強求無用。
柳鴛兒明明就已經動了心,沒必要自尋煩惱。
去留的問題暫且擱下,柳鴛兒因為有心事連晚飯也沒吃便睡下了。
只是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到了半夜時好不容易泛出睡意,床里直挺挺躺著的沈遙華忽然僵尸一樣站了起來,輕飄飄一躍便越過了她和喬小妖,赤著腳向門外走去。
沈遙華直接撞開了門,來到院中的槐樹下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那里不動了。
她在這干什么呢?
柳鴛兒跟了出來,站在沈遙華對面不遠處,滿心疑惑。
上一次是因為西巫主替埋在樹下的老神婆補魂她才出來看的吧,這回西巫主又不在,她自己在這看什么?
“她在自行補魂,你看天上。”
西巫主披衣站在門口,神情恬淡。
柳鴛兒仰面望上去,這才發現天上好大一輪圓月,清光皎皎,落地成霜。
柳鴛兒開心道:“她是不是快要好了?”
西巫主道:“那要分怎么說。”
按照普通人的標準來說,她的魂魄正在慢慢成長著,少則半年多則兩三年,便能夠撐起她的身體。
但她可能永遠也回不到從前了,最大的可能是成為一個還不如普通人的凡人之軀。
她不但沒有了靈身靈根,智商和體力也不如普通人了。
這樣的她,公玉爻要拿她怎么辦?
他會喜歡一個有些呆傻的凡人嗎?
這個凡人連普通人也比不上,不健康,不聰明,會隨著歲月的流逝一點點老去,很快會在他面前變成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婦人……
想一想就讓人覺得難以按受。
沈遙華如果有了神智,恐怕也不會愿意的。
誰愿意在一個完美無暇,不會老去的情人面前變成不堪的模樣呢?
柳鴛兒思緒翩躚間不由又想到了自己。
如果……只是如果,她與喬小妖將來會在一起的話,好像她也會像個正常人一樣老去,喬小妖則不會,他會有很長的壽命,可以保持著自己想要的形……
這么一想,柳鴛兒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索然無味。
她是真的想要離開喬小妖了。
西巫主看到柳鴛兒迷茫的神色,微微嘆息一聲轉身回了屋子。
感覺中好像有一段感情還沒真正的開始就要結束了似的。
喬小妖也醒了,站在窗邊看著院中的柳鴛兒,眼里露出彷徨和失落的神色。
他能感覺到柳鴛兒情緒的變化,好像她與自己漸行漸遠了,但又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男女之情這回事他還不是很了解。
在他看來,只要對她好,聽她的話,時時刻刻守護著她就是愛的表現。
他是這么做的,但是柳鴛兒好像并不歡喜的樣子。
可能她不喜歡我吧?
喬小妖覺得有些傷心,扁了扁嘴躺回了床下的被子上對著屋頂發起了呆。
除了沈遙華自己和落清浣,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其實是有神智的,只不過不在沈遙華的軀體內。
落清浣將沈遙華的意識困在了槐樹上的一片葉子里。
從那里可以看到院中的情形,如果沈遙華睡覺的屋子開著窗,也能看到屋內的情形。
沈遙華很生氣,特別特別的生氣。
落清浣的做法對她來說就是囚禁,她又不是囚犯,又沒犯什么錯,憑什么不給她自由?
落清浣還是個騙子。
明明跟那個叫公玉爻的說好了會把他心上人還給她,結果呢,給了人家一個空殼子。
真卑鄙。
沈遙華閑著沒事的時候便會詛咒落清浣,順便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貌似公玉爻的心上人就是她,可是她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認識過這么一個人了。
很熟悉但沒印象,好像哪輩子見過似的。
沈遙華想來想去,覺得應該就是這輩子的事。
要是有哪里不對,也一定是落清浣搞的鬼。
她是想找落清浣問個明白的,可是落清浣說來就來說不見就不見,根本找不到影。
就像當初的鳳遙華似的,就算出現也只聞其聲而已。
有件事情很奇妙,或者也是落清浣有意為之,后來凡是她經歷過的事情,她都清楚的讓沈遙華也‘看’到了。
所以說有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沈遙華反而知道的最清楚。
比如說墨夷契的下落。
知道也沒什么用,她現在被困著,只能看著小院打發時光。
她在樹上,樹下則埋著她最掛念的婆婆,院中住著她最好的伙伴,還有她最尊敬的師長和變乖巧了的喬小妖。
這樣的生活說起來也算幸福安定了。
雖然她像個局外人一樣只能看戲,但是心下還是很安寧的。
不過公玉爻似乎要把她的身體帶走了,帶走之后小院中的人好像就要散了。
沈遙華一想起來就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要是大家以后都能在一起生活就好了,跟喜歡的人一同平平淡淡,快快樂樂的一起到老。
這似乎是她現在的愿望。
不過愿望歸愿望,人生卻總是充滿了無常,越是盼望越容易成空。
沈遙華也只能嘆息而不敢奢望。
免得到頭來得到更多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