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擒人
打發走了李讓,張命人將那個有問題的黃花梨桌案卸了,一抬抬裝起來準備帶回去。一切都差不多了就準備要回去了,沒想到之前還說就在府里轉轉的永平卻四處找不見了身影。
“怎么會找不到了呢!”張氣道:“大門沒見著人出去,那就往后門去看啊!”
果然后門是被打開的,永平應該就是從這個門溜出去了,但是問題是后門是一條斜街,斜街不說是鬧市吧,卻也有一波擺攤子做買賣的人,找起來也頗為費勁。但是再費勁也要找,張在聽說永平不見了之后就氣得腦子嗡嗡響,永平果然做了妖,就說她吵嚷著出宮一定有事情,剛才就該牢牢看住她的。
張把人都派出去找了,她決意先不遣人回宮報信,這自己出走和被人拐走畢竟是不同性質的,后者爭分奪秒不可等候須臾片刻,前者是帶有目的的,達成了她的目的,她也就自然會歸來。張就沒指望這些她派去的人能尋到永平,既然是蓄謀已久,自然方方面面都算到了,還是得等她自己回來坦承才行。
現在張確認了,從安成郡主房間里那個面盆架子散架倒塌到如愿乘著轎子出宮,都是永平一手謀劃的結果,為的就是這一時半會的空暇時間。
原先張第一個懷疑對象是安成,因為性格上的原因,永平總是能凸顯自己的存在,她也能獲得更高的關注,這就使得安成被襯托毫無光彩也更加沉默寡言,張原先覺得這一定是有不平的怨憤的,這種怨憤讓安成決意些微地報復一下——她知道自己屋子里的面盆架是永平送的,永平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架子,都屬于嫁妝一批的大物件。她將架子上的暗榫拆下,等到架子散落,這件事情發生之后,如果是一般人的普遍反應是去查東西是怎么壞的,那永平的反應就直接會覺得這一批家具差勁的很,用了不到多少天就能壞,她只要看這一批家具不順眼,以她的性格,不管什么原因,她一定是要換掉這一批東西的,不管時間緊迫不緊迫,永平還是會要求打做一批新的家具,而新作的家具自然比不上黃花梨這樣材質的,這就是她一個小報復,況且黃花梨家具本身沒問題,不可能堆在庫房里不用,那到最后一定是陪嫁給自己。
這個邏輯是通的,而且張也能感覺到安成在面對永平時候的不自信,張那時候就覺得,安成也有一種害怕,害怕父母能給永平陪嫁的東西,卻不能樣樣如數陪嫁給自己,使得她更加確認這種差距——
張差不多可以有七八成確認了,然而這一切的推想卻被永平推翻了個徹徹底底。
因為永平雖然確如她所料的那樣鬧到了王妃面前,但是卻沒有要求重新打做家具,而是央求王妃放她出宮去宅子里親眼看看那些家具是不是真的不堪用。
這就讓張忽然覺得也許是有另一種可能的,而如今確確實實也印證了這種可能。
是永平去到安成那里,將面盆架的暗榫拆解開,讓這東西散落開來,然后她就有理由質疑給她陪嫁的同一批大物件的做工或者材質均有問題,這些東西已經搬出了王宮去了府邸,她就可以以想要親眼看看的名義出宮來到郡主府,當然郡主府并不是她的目的地,只是她出宮掩人耳目的第一站罷了。
張心里就覺得傾險,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就好像脫了鞋子走在不知深淺的冰面上,一邊感受著涼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一邊又在惶遽地猜測這冰面是不是馬上就要剖開一個大口子,如此戰戰兢兢。
張看永平,只是為了這樣一個可以出宮的機會,只是為了這樣一點時間,就可以絞盡腦汁地想出這么一個辦法來,完全沒有意識和在意這樣高的面架是有可能砸傷她的親妹妹的。若是面盆架在安成洗臉的時候四分五裂開來,安成的頭就伸在那么一大塊紋花板子下面,將會是什么模樣,永平一定沒有想過。
她只會想到她的事情,她要利用這件事達成自己的目的,其他的事,不足以讓她考究。
現在張只想知道,她究竟去干了什么事,或者是見了什么人?
當然不可能直接去問,等永平從后門急匆匆走進來的時候,張就作出一副焦急的模樣,怨怪她不打招呼偷跑出去,還問道:“你去了哪里!竟不與我說一聲!急得我把人都遣出去尋你,找了這么多時,一點影子都沒看到!”
“你沒傳消息進宮去吧!”永平稍微有一些緊張:“我只是出去玩看了一會子罷了!”說著又指了指自己系在腰上的一個小囊袋,道:“買了一些脂粉而已。”
“你要是再不回來,”張道:“我就兜不住了,我正是要去告訴王妃呢。”
“我是不曾出來許久了,”永平就笑嘻嘻挽著她的手道:“天天困在宮里不離書本不離女紅,還要扒拉算盤看賬本,已經把我弄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能出來一次,我就玩得歡脫了些,這也不能怪我呀!好嫂嫂,你就把人叫回來吧,左右我平安無事回來了,這一點事情就不用讓娘聞知了罷!”
張不動聲色和她說了會兒話,在她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之時,就點頭答允不告訴王妃了。之后兩人從府里出來,坐上轎子回了王宮。
之后過了三五天,張把青花瓷瓷器分出來,往徐王妃、高煦、高燧那里各送了幾樣,在徐王妃那里又對永安和永平道也有她們的份,讓她們派個人到自己這來拿東西。
果然第二天永平就把自己身邊最得用的秋桂派了過來,含冬把她領到了內室之后就悄然退出去,闔上了門。
在昏暗的內室,秋桂眼睛有些適應不來,使勁兒眨了眨眼才算看清楚坐在椅子上的張,然而張看她的目光,冷得像是淬了冰雪似的。
“世子妃娘娘——”秋桂被她看得一激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張就看著她冷笑兩聲,然后喝道:“拿了她!拿大棍!加拶指!拿索子給我捆上,捆嚴實了!要是讓這小賤蹄子發了聲響出去,我就先不饒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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