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許夫人見到齊王妃便一下子跪倒在她腿邊,嗚嗚地哭了起來。
沈喬打量著許夫人,還是昨日所穿戴的那一身。
臉色慘白,黑眼圈嚴重,精神萎靡,連帶著聲音都有幾分嘶啞,一看就是從事情發生之時到現在都不曾休息。
“好了!給我閉嘴,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齊王妃厲聲呵道。
“嗚表姐嗚你要給我嗚做主啊”
許夫人停止大哭,抽咽道。
“我這不是來了嗎?都這么大年紀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般,真讓人笑話!”齊王妃搖頭嘆氣,然后拉著許夫人的手,把她牽了起來道,“坐下,不許哭了,再哭,我就回去了,不管你的事了。”
“是,表姐。”
許夫人委屈地哼哼了幾聲,直到慢慢平靜下來。
“許庭禮呢?”
見她平靜下來,齊王妃才開口問道。
許夫人一愣,然后看向自己帶來的丫鬟。
那丫鬟上前,跪下道:“奴婢見過王妃娘娘,昨日少爺出事之后,夫人一直精神不濟,又堅持著給少爺操持后事,而老爺,從昨兒個少爺回了府里之后,老爺便出門了。”
“出門了?一晚上未歸?”
齊王妃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聲音聽不出喜怒。
“回娘娘的話,今早門房的人已經來稟過了,只是當時夫人哭暈了,奴婢一時間也忘了跟夫人說了。”
那丫鬟嚇得身子都在發抖了。
“肯定是那賤人,這都什么時候了,老爺還想著去那賤人那里,表姐,我好命苦……”
“閉嘴!”
齊王妃皺眉,打斷許夫人。
這哭下去得什么時候啊!現在可不是你傾訴賤人的時候。
“你,帶他們去你府上,這二位是貴客,不許怠慢了。他們可是專門來幫你查這事的,若有需要,盡量滿足他們,知道嗎?”
齊王妃指向顧煊二人,對許夫人說道。
“好,謝謝表姐!謝謝表姐!”
許夫人想要起身拜謝,但她的身子卻是吃不消,剛站起來,便一下子暈了過去。
“夫人!”
那丫鬟驚呼起身扶了許夫人。
最后,黃大人命人進去讓縣令夫人收拾屋子,又讓人請了大夫,齊王妃也跟著一起進去了。
而沈喬三人,則是由齊王妃身邊的嬤嬤徐嬤嬤帶去了許府。
許府的大管家是見過徐嬤嬤的,知道徐嬤嬤的身份,所以三人是一路暢通無阻。
吳叔拿著自己平日驗尸的工具,給了沈喬和顧煊一人一個類似于口罩的東西,便帶著兩人進了許晉華的尸體停放的房間。
此刻屋里的下人全被叫了出去,就只有沈喬顧煊和吳叔三人。
從進屋那刻起,吳叔便沒有說話。
昨夜,許府的下人已經給許晉華穿了一身新衣,吳叔小心翼翼地脫下。
顧煊擋到沈喬身前,不讓她看。
沈喬無語,伸手拉開顧煊。
不就是裸,體嗎?
前世不管是男是女的,比這更恐怖的裸,尸她都見過了的。
顧煊無奈嘆了聲氣,委屈道:“喬喬……”
這我的身體你都還未見過,怎么就先見別人的了。
沈喬瞪了他一眼。
你這是要鬧哪樣?
跟個小媳婦似的,太會裝了吧!
咱們是做戲,做戲!
“別出聲!”
沈喬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道。
而另一邊,吳叔已經給許晉華脫完了衣裳,尸身一絲不掛。
他專心致志,一點都沒注意這邊的兩個小年輕的互動。
沈喬走了幾步,靠近吳叔,眼睛也打量著許晉華的身子。
過了一天,許晉華的尸身上已經開始出現尸斑,而如吳叔所說,他的手腕,脖子上,有細小的勒痕。
不僅是手腕和腳腕,就連腰上,都有相同的痕跡。
吳叔拿了工具,把許晉華的嘴掰開,然后探進去,夾出來一些水草,其他就沒有什么了。
許晉華的嘴唇已經發黑。
吳叔散開許晉華的頭發,一寸一寸的,一個地方都沒有放過,仔細觀察,頭發林里也并沒有其他的發現。
然后是手指甲,腳趾甲,修剪地十分整齊,干干凈凈,連泥沙都沒有。
“吳叔。”
見吳叔檢查完,沈喬叫了一聲。
“沈姑娘,這尸身除了這幾處痕跡之外,并無其他發現。哦,對了,死者的嘴唇發黑,不知是他身前有頑疾所致,還是因為被毒身亡而致。”
吳叔看向沈喬,道。
“吳叔,這幾處痕跡,你可有何想法?”
沈喬問道。
吳叔搖頭,道:“沈姑娘,老兒只做仵作該做的事,不會憑空亂想,查案的事,得靠沈姑娘跟顧公子。”
“沒事沒事,吳叔你說,看你樣子就是有想法的。”
顧煊不著痕跡地走到沈喬身前,擋住身后那赤果果的身子,笑道。
吳叔看向顧煊,挑了挑眉頭,然后道:“若非要說的話,那小老兒覺得,死者身上的痕跡乃是被很細的繩子捆住所致,而此種繩子,跟咱們平時所見的麻繩又有些不同。”
沈喬點點頭,見吳叔不打算說了,便開口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吳叔,你能夠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何時嗎?”
吳叔皺眉道:“昨日見到尸體的時候,并未發現他身上有尸斑,從今天他身上尸斑的跡象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日的卯時到辰時這兩個時辰。只是……”
“只是什么?”
顧煊問道。
“只是,若是卯時到辰時的話,尸體就算是落了水,也不會那么快在午時過后便浮現出來。”
吳叔道。
“的確如此。”
沈喬點了點頭道。
一般尸體落入水中并不會立馬浮出水面的,而是沉下去,得等到浮腫之后才浮起來,短短的一個上午的時間,并不能讓他浮起來的。
“那萬一不是沉在水底呢?”
顧煊突然道。
“怎么可能?不在水底那在哪兒?那可是憑空浮現……”
吳叔說著,感覺哪里不對。
“聽說,那尸體是龍舟過去后便浮起來的。”
顧煊又說了一句。
“對啊!那尸體也有可能是在龍舟的上,到了水中央被人丟下去的。”吳叔眼睛一亮,隨即迷惑,搖頭,道,“也不會啊,龍舟上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不著痕跡地丟下一具尸體而不被人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