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話是什么意思?“公公你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安福海似乎很高興見到薛蟠露出疑惑的表情,這樣的感覺,表示自己在智商方面還是優先于薛蟠的,“就是這個意思。”
“那公公你可就不夠意思了,”薛蟠不滿皺眉,“話說的半截,那可真是叫人晚上睡不著。”
“那我可就不說了,”安福海得意的挑眉,他端起了蓋碗慢條斯理的喝茶起來,“你自己個琢磨去罷。”
薛蟠撇撇嘴,“公公就是愛鬧這些玄虛,那我說,我得了解救蓉哥兒媳婦的法子,你要不要聽?”
安福海突然忘記了要和薛蟠斗嘴的事兒,他直起身子,“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薛蟠揮揮袖子,不帶走一片云彩,“不過我接下去就不說了,你自己個琢磨去吧!”
薛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趁著安福海還沒回過神來溜之大吉,安福海氣的從炕上站了起來,喝道,“好一個小子!居然敢消遣咱家!”
罵到這里,安福海不免又噗嗤笑了起來,“這個小子,真是……”他搖了搖頭,這時候小亮進來垂著手聽吩咐,“你都聽他的意思辦去,其余的事兒,不用咱們操心。”
“那義忠親王來招攬薛蟠,這意思是……”小亮顯然是安福海的嫡系,說的話外人聽起來只怕是心驚肉跳的,一個太監這樣直截了當的說當朝郡王,實在是……
安福海臉上的笑意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倦容,“這一位主子爺,可真是難伺候的很,如今我真瞧不清他是哪邊的,老佛爺特意的選了他當親王,就是要讓他將來有機會承襲大寶的,但也只是將來,八字沒一撇的事兒呢,他未免也太心急了,處處的事兒都辦的好,辦的太張揚了。”
安福海也很是無奈,“偏生老佛爺聽到這些事兒,也一概不理論,我倒是摸不清楚她老人家的心思了。”
“老祖宗何須如此謙虛?”小亮說道,“這天下的人,還能有誰能比您了解老佛爺呢?”
“天威難測,圣心難斷,”安福海搖搖頭,閉上了眼睛,眼角的刀疤不停地抖動著,每一次抖動都抖出安福海這個大內權柄最大的太監的內心,“我也不知道,將來的事兒必然有復雜了。”
安福海說起了將來之事,小亮沉默不語,“老祖宗,按照奴才的意思,不如您就選一邊罷了。”
“我不能選,也不必選,”安福海睜開眼,淡然開口,他臉上的倦色一掃而空,“咱們內宦,本來就不能朝三暮四,何況又是吾等,不必為我擔憂,眼下先把寧國府的事兒辦好,這事兒辦好了,其余的事兒自然就少些麻煩,外頭有議政王,宮里頭還有萬歲爺,又加上了這么一些個野心勃勃的人物到處興風作浪,政局波譎云詭,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我隱隱只覺得有些不對,寧國府的事兒務必要小心謹慎的辦,不然這事兒若是成了不可捉摸的變數,將來危害到我不打緊,若是連累到圣后就是百死不可恕了。”
“要不要和王大人商議一番?”
小亮謹慎的提著建議,安福海想了想,搖搖頭,“暫時就不必了,圣后都看不穿這一位王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才把他從身邊調出去,調到咸安宮去的,沒想到他還投了萬歲爺的緣分,又給萬歲爺參贊政務了,這人,我實在是不知道他要什么,若是算起來昔日的報恩,也早就報答了,若是要榮華富貴,昔日圣后就要提拔他當大司馬,他卻又婉拒,你說薛蟠這小子我還知道他要什么,知道可以投其所好,可王壬秋……我委實不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許多太機密的事兒,不能對著他說,將來有什么別的問題,咱們再去麻煩他吧。”
安福海嘆了一口氣,外頭無所不能囂張跋扈的安福海,在這深夜暗室之中也不由得垂頭喪氣,“如今我就想著先把寧國府的事兒妥妥當當的辦好,不要鬧出什么動靜來,賈珍這些起子算不得什么,但多少老牌的勛貴,還是有他的底子在的,圣后老人家高枕無憂,自然無需勞神,但也沒必要多樹一個敵人起來,把別人推到他們那邊去,小亮,”安福海嘆道,“高處不勝寒,就算是圣后也沒有處處如意的時候,這么看來,咱們還遠遠不如薛小子豁達,起碼他知道平淡是福的道理。”
“老祖宗有職責在身,自然無法和他那樣,”小亮忙勸道,“他也還是少年郎,日后入了仕途,自然就知道身不由己這句話了。”
“也只能是如此安慰自己了,所幸還有一份差事在身,無法卸下,”安福海點點頭,“你跟著薛蟠把這事兒辦好,其余的事兒,要按兵不動,希望他聽得懂我的話,咸安宮的人和事兒,少去沾染為妙。素來這……東宮儲位,從龍之功,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那一位親王只怕還沒有這樣的意思吧?”
“前幾天擺出這樣的架勢來,說明他動心了。他動心的人,素來都很少逃得過的。”安福海說道,“希望他逃得過!”
“公公不幫忙?若是你直說,薛大人必然會聽您的。”
“人都是要看自己的意思,靠別人,不中用,”安福海盤膝坐在炕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若是亂摻合,我現在才不管,日后他得了教訓,那時候我若是還沒死,自然還可以幫著他。”
薛蟠打著哈欠回到了咸安宮,所幸到底是安福海調度得當,宮里頭沒有遇到侍衛盤查,一路順順利利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到了自己的住所,沒想到還燈火通明的,薛蟠有些奇怪,素來都吩咐臻兒若是不跟出來,就自己熄燈睡覺無需等著自己,怎么這會子還點著燈,李馬鹿送著薛蟠回來,薛蟠因問:“可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