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嫁

023 策反

盛夏炎炎,柳條隨風舞動,一片溫馨怡人之色,但與此時院中三人的對峙格格不入。

春花美麗的臉上出現了驚慌無措的裂痕,“你想怎么樣?”

劉惜之悠閑地又回到石凳上坐著,捧起了有些冷掉的茶,皺了皺眉,喚道:“菊香,把茶換了。”

待菊香重新把熱騰騰的茶捧過來,劉惜之才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并沒有想怎樣,不如問問你和你背后的人想怎樣?”

“我……”

劉惜之擺了擺斷了春花未出口的話,“你想清楚再說,我念主仆一場,不想下狠手,我們醫者世家,要一個人死并不需要武刀弄槍。”

春花前所未有的驚恐,眼前真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嗎……

“我不想死。”

她看著被按在地上的春花,一頭亂發,臉上還占了地上的污跡,搖了搖頭,“真是我見猶憐,我有一種藥吃了,這白皙無暇的臉便會如同蒙上一層炭,臟兮兮的,太陽一曬還會出油,要不你幫我試試藥效吧!”

劉惜之不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這種藥,但是她堵春花必然會怕。

春花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臉,但是手一動,她便被半虎按得更緊,痛呼出聲。

她雖不想或者以色示人的生活,但也絕不想毀了這張臉。

她不再掙扎,閉了閉眼,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就從你認識劉大老爺的第一天說起。”劉惜之看著春花微微笑道。

劉惜之這一句話徹底地滅了春花想要蒙混的念頭,不清楚她知道了多少,又從何騙起。

“我可以做起來說嗎?”春花看著她問,半虎也隨著問話看向她。

但她只是俏皮地眨了眨無辜的大眼,“不可以,就這樣說。”

她不是男人,不需要憐香惜玉。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一直跟著我娘住在鴛鴦樓吧?”

劉惜之淡淡地喝了口茶,“不要試探,只管說。”

春花的眼神暗了下來,“我娘見我長成這副模樣,便和鴛鴦樓的老鴇商量在我十四歲時為我梳攏。我不愿意,計劃逃出妓院,逃跑途中被妓院的人追到,正巧被劉大老爺看到了這一幕,他就把我買了。”

春花不自然地吞了吞口水,繼續說道:“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他買我讓我做他的小妾,但是他只是讓我來潛伏到甄府來,近半年他都沒有給我只言片語,我便安心地在這里過著下人的日子。”

“誰知有一天,我就接到他給我的信諫,讓我接近你討好你做你的心腹。”

這一次春花的停頓有些久,劉惜之不禁抬了抬眼,“然后呢?”

“然后表姑娘便真的來了甄府,我便照著他說的去接近你,沒過多久他又來了信諫,讓我想辦法去表少爺的身邊做事。”

“沒有了,劉大老爺一共給了我三封信諫,最后一封是前天收到的,讓我繼續討好你,跟著你回蘇州。”

劉惜之挑了挑眉,蘇州的加急信比半虎早回來,因為他在蘇州還花了時間差春花的事情,但回程的信諫也被劉惜之截住了,第三封信諫的內容確實如春花說的。

想不到大伯隱忍這么多年,此刻卻如此無耐性。

“你可知道他為何讓你去振業身邊?”

春花搖頭,“我不知。”

“那以你的直覺,是善意還是惡意?”劉惜之問了才覺得白問,只是心里不想承認罷了,避人耳目般找了個在妓院買回來的人偷偷摸摸安在振業身邊,只怕是要毀他一輩子清譽。

春花雖不想回答這樣的問題,但又不敢真的不回答,咬了咬唇,道:“不像善意。”

劉惜之有些深意地看了看她,豎起兩個手指比劃了下,“兩條路,你繼續放他的狗腿,我殺了你,或者你策反。”

在場除了劉惜之所有人都翻了翻白眼,這還有路選嗎?

春花此時倒是冷靜無比,至少她知道劉惜之不是存心要殺她,“我若是策反,你如何信得過我?”

劉惜之一揮手,菊香端著一個瓶子出來。

瓶子打開以后,春花聞到一股濃重刺鼻的藥味,她對這瓶子有著無比的抗拒。

“你想做什么?”她問道。

劉惜之此時真想手里能有個扇子什么的,撲騰兩下,寄解暑氣,也能裝裝樣子。

她把臉湊到春花跟前,美美地看著眼前這個滿是狼狽的人,“你不是問我,如何信你嗎?把它吃了,我便信你了。”

劉惜之眼看著春花的臉從蒼白變成綠色,跟她身上一團糟的綠裙倒是能配在一起。

“吃了這個會怎么樣?”春花咬了咬唇問道。

劉惜之抿了抿唇,“沒怎樣,就是隔一年還要再吃而已,身體還是健健康康,棒棒的,也不影響生兒育女。”

春花在心里腹誹,要是這么好,你咋不吃。

她想了想,還是把菊香遞過來的藥丸拿了,深深地看了幾眼這黑不溜秋的圓滾滾藥丸,外表跟平時吃的藥沒啥兩樣,但就是味道特別難聞。

半虎稍微松開春花的身子,她趴在地上,閉著眼,一仰頭把藥丸吞下。

半虎兩指在她喉嚨處劃過,抬頭對劉惜之說:“吃了。”

劉惜之點了點頭,“半虎,這里沒你的事了。”

半虎應了聲“是”便離開了,同時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沒想到八歲的小女孩有這種果斷狠辣的手段。

記得第一次見劉惜之時,她還是這副不男不女的打扮,嬌氣得他嗤之以鼻。

當時她為了弟弟毫不猶豫地跪在殿下跟前,如今為了弟弟,甚至不惜殺人。

劉惜之自然不知道離開了的半虎想些什么,她放下心頭大石,與其滅了春花,讓大伯再派一個人過來,還不如拿捏著她,“除了你,還有大伯的人嗎?”

春花扭動了下身體,“不知道,即使有,他也不會告訴我的,但我直覺只有我一個。”

劉惜之想了想,便說:“好了,你去封信告訴大伯,告訴他,我讓你去振業身邊了,但是怎么說,你要注意,切不可引他生疑,否則你便沒有用處了。”

春花一副乖乖的模樣,點頭應下了她的威脅。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