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軒也知道此刻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只是他不想就這樣放她走,語氣強硬地道:“明天未時,松鶴樓見。”
說完,也不容劉惜之拒絕,人就走了。
明黃大傘離她而去,炙熱的太陽重新落到她頭上,眼前從暗變明,有一瞬的暈眩。
溫夏雨見太孫走了,立馬走了過來,敲敲她肩膀,“你與太孫殿下說了這么久,都說了些什么了?”
語氣里滿是不在乎,心里卻跳得快要飛起來了。
劉惜之轉身,繼續往神武門走,“太孫殿下說,明天午時松鶴樓見。”
溫夏雨興奮得忘記了掩飾,“真的?”
劉惜之點頭,“真的。”
“你……太孫殿下好像對你……挺好的啊?”溫夏雨有些澀澀地問道。
劉惜之微微一笑,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嘴邊,眼里滿是警告,道:“莫要胡說。”
溫夏雨噤了聲,心里也知道此時還在宮中,不可妄議,但是剛剛那么多雙眼睛看見了,堵住她一個人的嘴巴容易,哪能堵住悠悠眾口啊……
所以很快消息就傳到了孝仁皇后耳中。
她微微瞇起一雙風韻猶存的美麗眼睛:“看來軒兒對這位劉右相孫女是有些不一樣啊!”
“傳軒兒來坤寧宮吧!”
“是。”旁邊有宮女領命去了。
當年坤寧宮的玉娥已經成為皇后的得力之一,御膳的時候,她站在一旁,對孝仁皇后口中這位劉姑娘也是有所觀察的。
“皇后娘娘,這位劉姑娘,奴婢看著甚是眼熟,可一時也想起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玉娥道。
孝仁皇后打趣笑道,“莫不是你少年時候見過,哀家記得你很早就進宮來了,之后就從未見你出宮去了,這個劉姑娘又不是宮中人,你哪能見過啊!”
玉娥的臉微微一紅,“興許是奴婢想多了。”
嘴上是這么說,可心里的疑云總是揮之不去。
沒多久,趙文軒就邁著步子進來了。
“喲……誰惹本宮孫兒生氣了?”孝仁皇后問道。
趙文軒沉著臉說:“皇祖母你是不是把血玉收回來了?”
“本宮聽說剛才你們在順貞門談了許久,不會是那丫頭向你告狀了吧?”
趙文軒臉色稍緩:“不是,是孫兒看到玉佩不在她身上,才有此一問的。”
孝仁皇后嘆了一口氣,“軒兒,她有什么值得你鐘情的,你是大元國未來的儲君,后宮佳麗三千,要什么沒有,她一個女子,該有的素養內涵一點都沒,哀家覺得她不是良配。”
“是皇祖母替孫兒選妃子,還是孫兒自己選妃子?這大元王國的三千佳麗當中就容不下孫兒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嗎?”趙文軒的眼里充滿真誠。
孝仁皇后滯了滯,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么。
“軒兒,你的真心在這后宮中之中,只會害了她。”孝仁皇后這是真話,后宮中藏污納垢,什么都可以容,唯一容不下一顆皇帝的真心。
“皇祖母,天子保一方太平,難道就保不了身邊人一個平安!”趙文軒雖說得擲地有聲,但聽在孝仁皇后耳里只是一陣悲涼。
往往為了一個天下太平,不知犧牲多少身邊的人。
她拍了拍趙文軒的肩膀,道:“不說這個了,你告訴皇祖母,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又是為何,玉佩在她身上呢?”
趙文軒遲疑了一會,他們第一次見,是在皇宮,而且她還是女扮男裝,若是讓皇祖母知道了,似乎就更不喜歡了,而第二次見面,他們是在榮伯府,她險些被人輕薄去了,也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只有第三次在云陽山時,她有功,救了他一命。
于是道:“孫兒在云陽山時,險些死了去,是得她所救。”
孝仁皇后聞之色變,果然臉上多了些許不同于剛才的輕視。
“軒兒,她救過你?”孝仁皇后問道。
趙文軒點頭,“當時孫兒往外逃時,其實已經暈了過去了,幸好她剛好上山采藥,她的隨從們把孫兒背到一個山洞里,孫兒受傷過重,又被雨淋了,導致發高燒,她懂些醫理,孫兒如今才還有命在這兒與皇祖母說話。”
孝仁皇后靜默了半響,才消化好趙文軒這一番話。
“既然她有恩于你,皇祖母也沒有理由再反對她了。只是她要進宮,還須得講究宮中的規矩。”
“而且……”話鋒一轉,“而且她不能是你的正妃。”
趙文軒微微色變,“皇祖母,這是為何?她是劉右相的嫡孫女,嫁入皇室,身份夠了,再加之她有恩于孫兒,身份就更加貴重了。”
“因為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你的正妃以后會成為我們大元國的皇后,一國之母又豈能是平庸之人?”
趙文軒急了,可他心知一時只見不能完全改變皇祖母的想法。
只要能讓她進宮,日后多的是相處的時間,皇祖母自然會接受她的。
他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只道:“皇祖母,孫兒答應你,不管是她做正妃還是他日立后,只要一日沒你點頭,孫兒便不立了。”
孝仁皇后寬慰地笑了,“好,本宮的好孫兒。”
“只是孫兒也想皇祖母答應孫兒一件事,選妃這事必須由孫兒點頭,皇祖母不能擅做主張。”
孝仁皇后想了想,若是讓他選些喜歡的,也不是為一件美事。
便一口答應了。
趙文軒眼中亮起了狡黠的光芒,只一瞬間便熄了。
孝仁皇后朝福海看了看,福海把血紅玉佩呈上。
她拿起來,又放到趙文軒手中,道:“軒兒,這玉佩至關重要,不要再落入其他人手中了。”
“皇祖母,這玉佩,孫兒已經送人了,從小父皇就教導孫兒一諾千金,孫兒怎能出爾反爾呢!”
提到去世的先太子燕王,孝仁皇后就沒話說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永遠藏了個先太子燕王。
趙文軒見孝仁皇后靜默了,不禁也有些黯然神傷,還有些內疚,他不應該提起父皇的。
“這玉佩,你去跟你皇祖父說吧,哀家說不過你了。”
孝仁皇后顯得有些疲態,趙文軒也就找借口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