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嫆莞爾一笑:“從前的佟皇貴妃難道不是漢軍旗嗎?”
惠妃臉色有些僵:“皇貴妃玩笑了,安嬪雖然也是漢軍旗大家閨秀,但如何跟皇上母族相比?”
昭嫆笑著說:“固然不能相比,但漢軍旗大家閨秀,總不至于連妃位都當不得吧?”
說著,昭嫆又赧顏一笑,對太后道:“安嬪是臣妾嫡親的表姐,臣妾自然是存了幾分私心的。只是這宮中的高位嬪妃,除了滿軍旗的,就只有……”昭嫆睨了德妃一眼,沒繼續說下去,德妃的出身是包衣旗。
可即使不說,德妃也臉色一青,難看無比。
昭嫆繼續道:“皇上一直倡導滿漢一家,可如今宮中,漢軍旗嬪妃,只有嬪位上只有安嬪和端嬪,端嬪又是個病秧子,唯一能抬舉的,也就只有安嬪了。”
說罷,昭嫆急忙起身,慌忙朝著康熙深蹲一禮,惶恐地道:“臣妾妄議朝政,還請皇上恕罪!”
昭嫆如此姿態,倒是叫康熙有些不忍,連忙伸手將她扶了起來,“你的意思,朕明白。”——佟皇貴妃歿了之后,宮中便沒有高位的漢軍旗嬪妃了。
康熙沉吟片刻:“當年,太皇太后對于打破四妃定例,很是不滿。不知……”康熙看了看太后,“不知皇額娘覺得如何?”
太后有些猶豫,昭嫆一番話雖是有些私心,但難得如此誠懇,不加隱瞞私心。太后一時也不知如何決斷了,“哀家……”
昭嫆見狀,急忙又道:“自然了,可堪封妃的并不止臣妾表姐一人,其余嬪位也就罷了,長春宮的平嬪入宮也有些年份了,又是太子的親姨母,若一直只是嬪位,太子顏面也難免無光。”
聽了這話,太后大為訝異,因為太后是知道的,平嬪早年曾經加害過昭嫆,險些害得八阿哥胤禩不能出生。
如今昭嫆竟為仇人請封,不禁讓太后另眼相看,太后沒有立刻答允安嬪封妃,無非就是擔心昭嫆封了皇貴妃、表姐又是妃位,在宮中會獨大,介時會威脅太子的地位,然而昭嫆如此為太子周全考慮,太后也不禁暗自懊悔疑心昭嫆。
太后頷首不已,不由握著昭嫆的手,滿目慈祥:“好孩子!你是處處為皇帝和太子考慮,皇帝封你為皇貴妃,當真是選對了人了!”
昭嫆赧顏一笑,“平嬪從前雖與臣妾有些齟齬,但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平嬪這些年也知錯改過,臣妾又何必揪著舊事不放呢?”
其實平嬪這個六宮里隱形人,封不封妃,跟昭嫆關系不大,但是若能用平嬪封妃換來表姐榮封妃位,這可是一筆極為劃算的買賣!
于位份上,表姐從未對她提過什么要求,但是昭嫆看著表姐入宮這么多年,竟還要對包衣出身的德妃行禮,心里早就不適滋味兒了!若是沒有機會便罷了,若有機會,她當然要為表姐某得這份尊榮!
除了慈寧宮,四妃中除了榮妃面帶微笑、一片安寧之外,惠妃、榮妃臉色都有些不佳,德妃更是臉色青白交加,難看無比。
德妃是什么心思,昭嫆懶得管,但昭嫆不能不理會惠妃宜妃的心思,便淡淡道:“四妃協理六宮事務,早已成定例。如今是定例,以后永遠都是。”——這是昭嫆唯一能承諾的東西了。
聽了這話,宜妃舒緩了臉色:“有皇貴妃這句話,臣妾便安心了。”
惠妃輕輕一呻,語氣有些生硬:“您是皇貴妃,您說了算。”
昭嫆莞爾一笑,四妃最介意的,除了兒子,便是手里宮權了,當初她掌攝鳳印,是廢了好大力氣,才安撫了宜妃和惠妃呢。如今卻如此省心,主要是她位份高了,副后之尊,足足高了四妃兩級,巨大了身份差異之下,人在屋檐下,豈能不低頭呢?
惠妃和宜妃肯接受就好,至于德妃……若不接受,哼,以后慢慢拾掇便是了,想必其余三妃也樂得看好戲。
鐘粹宮。
昭嫆第一時間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表姐,安嬪聽了之后,猶自有些不敢相信。
安嬪瞪大了眼睛:“嫆兒,你說得都是真的?皇上和太后都同意我封妃了?這……這怎么可能?我可是漢軍旗啊!”
昭嫆莞爾一笑:“若是從前,表姐漢軍旗的身份是劣勢,可佟皇貴妃去世之后,便是優勢了。”
聽了這話,安嬪茅塞頓開:“你的意思是……皇上是為了彰顯滿漢一家,所以才應允的?”
昭嫆點了點頭:“當然了,為了讓太后安心點頭,我也順道提出,讓平嬪和表姐同封為妃。”
安嬪一怔,旋即明白了昭嫆這一步棋的意思,“平嬪這些年也還算安分,以她的出身,哪怕沒有生養,封妃也是使得的。”
昭嫆點了點頭:“平嬪封妃,不過是給太子顏面。”
能夠封妃,安嬪還是欣喜的,只是這份喜來得太快太突兀,安嬪猶自有些悵然,“沒想到,我也會有封妃的一日……”
昭嫆莞爾道:“雖說眼下還不曾下旨,但皇上太后都已經點頭,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想來,等我冊封禮過后,就會正式頒旨了,表姐便等著接旨吧。”
安嬪撫了撫鬢角,道:“能封妃自然是好,可是嫆兒……你可要好好安撫著宜妃和惠妃才是,切莫叫人鉆了空子。”安嬪一副別有深意的樣子。
鉆了空子?誰鉆空子?還不是德妃么……昭嫆笑了笑:“宜妃和惠妃向來瞧不起德妃的出身,當初與德妃平起平坐本就是不甘愿的。德妃縱然想鉆空子,也沒有機會。”
說著,昭嫆眼底浮起一抹光華:“何況今時不同往日,我從前是貴妃的時候,惠妃也只有落敗的份兒,何況如今我已經是皇貴妃。因此惠妃和宜妃就算會有些不滿,也興不起跟我斗的念頭。”
“不過,表姐說得沒錯,我是得安撫一下宜妃和惠妃,也免得上了嫌隙。”
安嬪面帶欣慰之色:“你思慮得如此周全,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