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翻過身來,看著夏荷,見她眼圈有些青黑,想必這件事情已經困擾她多時。
夏梨問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夏荷搖搖頭,躺下朝著夏梨的方向擠了擠,和姐姐靠的特別近,似乎這樣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好半天夏荷才悶悶的道:“媽媽想讓我跟著過去,說她一個人很難!”
難?有什么難的?難道帶著夏荷去就好邀寵了?
夏梨心里對這個吳春花是越發的不齒了,想了想問道:“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經歷了綁架事件,經歷了父母離婚,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好像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似得,夏荷不再是那個天真浪漫的只知道玩耍的小孩子了,她有一雙眼睛,她懂得分辨簡單的是非,她知道媽媽不好,媽媽太勢力了,媽媽太自私了。
關于爸媽離婚的事情她知道都是媽媽自私惹的,根本和爸爸沒有關系,可是那是她媽媽啊,從小疼愛她的人。
夏荷感覺好難選擇,一方面在奶奶和爸爸這里,還有姐姐一起,感覺心里好平靜,可是她一聽到媽媽的哭聲就心疼不已。
好半天夏荷才悶悶的道:“我也不知道,再看吧!”反正還沒逼到眼前,過一天是一天吧,夏荷打算做個小鴕鳥,先逃避著。
夏梨也嘆口氣,這事情還真是沒辦法選擇。
夏忠國中午就知道大女兒回來了,所以下班早早的就回來了,手里還拎著兩只大花公雞,打算殺了這幾天讓老娘給孩子們燒公雞吃。
下午老太太做了湯面條,整整一大鍋,拌了一大盆的涼菜,海蜇絲,海帶絲,蓮藕片,燙熟的花菜,整整一大盆,夏梨美美的吃了三大盆的湯面才滿足的靠在了椅子上。
夏荷看的只咋舌,摸了下已經圓鼓鼓的肚皮羨慕不已的道:“姐,你真能吃啊,我要是也吃這么多還不胖就好了!”
夏荷不像夏梨纖瘦,她還帶著些嬰兒肥,圓嘟嘟的小臉稍微吃好點就顯得肉嘟嘟的。
一旁的夏老太太笑瞇瞇的看著兩個孫女,以前她想著要個孫子給老夏家留個后,結果唯一的兒子還生了兩個女孩,她當時心里那個痛啊,感覺對不起失蹤的老頭子啊,其實打內心來說她不是那種十分重男輕女的鄉下老太太,她疼愛姑娘和兒子幾乎一樣多的。
吃完飯之后,老太太在屋里刷鍋洗碗,夏忠國則叫了夏梨穿了厚羽絨服去對面學校的操場走一走。
夏梨穿好羽絨服,和夏忠國一起走在了二中的后操場,夏忠國呼出口熱氣,才搓搓手問道:“大梨,你在京城見到了什么人?”
夏梨知道夏父要問什么,沉吟了片刻才道:“爸,我在省城就遇到他了,那會沒認出來,后來就在京城又巧遇了他的孫子。”
夏忠國皺眉,他這個遺腹子可是看著父親照片長大的,都不敢說自己能一眼認出那人,更何況過了三十年了,那人怕也是變化很大了,大梨是怎么認出來的。
夏梨淡淡的道:“爸,之前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有個師傅么,教授了我一些面相學,我看出來的,我和那孩子有血脈親緣。”
夏忠國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女兒這樣酌定,再來這事情很重要,所以他詳細的問了兩次見面的經過。
一聽到那孩子叫夏鴻雁的時候,夏忠國愣了下,這個名字還在他的腦海里,那個時候吳春花懷著夏梨,肚子尖尖的,大家都說是男孩子,然后母親就說,如果是男孩子一定要叫“夏鴻雁”才行。
后來四月梨花開,吳春花生下了夏梨,那夏鴻雁的名字原本他想著給夏梨用,可是夏老太太死活不同意說是這名字是夏老爺子起給未來孫子的。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夏忠國對夏梨認出生父這件事情已經信了十之七八了。
于是場面不由安靜了下來,夏忠國站在原地一直發呆,腦子里一片空白,失蹤的父親突然出現了,有兒有孫,還能隨意掏出來三萬塊錢給孫子的書桌上買一塊巴掌大小的沉香木雕。
這說明他的日子過的相當不錯了,可是母親怎么辦?
夏忠國嘴里發苦,老母親等了三十多年的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生活在省城里。
好半天,夏忠國跺了下凍得已經麻木的腳,攬著夏梨道:“大梨,這件事情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奶奶和你大姑,甚至小荷,你舅舅他們,誰都不能說知道么?”
夏梨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守秘密。
夏忠國摸了下女兒的帽子,嘆口氣:“有些人死了比活著好啊!”
夏梨微微一愣,夏忠國苦笑道:“你是不是覺得爸爸特別殘忍?”
夏梨搖頭,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攤開來說,那才真是殘忍,老太太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受不受得了這個打擊。
夏忠國和夏梨回來之后,夏老太太已經和夏荷在看電視了,夏忠國元旦的時候買了兩臺電視機,一臺裝在了他那邊,一臺小的裝在了夏梨和老太太的房間。
兩人進來之后就拖鞋上了炕一起看起了電視。
夏梨看著夏老太太笑的歡快的褶子臉,心里深深的嘆了口氣。
只是這命運真的很奇妙,你越想躲避什么,它就來的越快。
第三天中午,夏梨正在屋子練功,就聽到夏荷一聲尖叫。
夏梨愣了下,穿上鞋子飛快的竄了出去,夏老太太暈厥在了夏荷的懷里,夏荷嚇得哇哇大叫。
夏梨沒去管門外的人,直接抱著老太太就進了屋子,又揉胸口又拍背才讓人緩過勁來。
夏老太太一醒來就猛地做起身子來:“大梨,你爺爺!大梨,你爺爺來了!快快!”
夏梨這才轉身出了門,那人還站在門口,只是滿臉的震驚還未退下,夏梨神色淡然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家,越想躲開就越要你面對現實,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
夏梨拉開門淡淡的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