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盈芳那邊,送走北上的親爹后,迎來了從海城來霞山鎮探親的堂兄。
向剛能在百忙之中請出那么一天兩天假已是老虎嘴里討食,之后就沒這么好的事咯。送丈人老頭上火車后,就匆匆歸了隊。接連幾天都忙到半夜。
夏老也在那天之后回了市里,安排好事情,還要趕回京都勸老蕭,這是此前答應蕭延武的。
因此,盈芳家近期是三個女人當家。
“小叔回去了?怎么這么匆忙?”風塵仆仆抵達大院的蕭鼎華,猛灌了兩杯涼茶,納悶地問。
他這趟是開車來的,短短的路程居然耽擱了兩天,先是車胎爆了,接著遇到大堵車,一個小時前才剛抵達省城市里,真不是一般的倒霉。看來,銜接兩城的公路必須得提上日程、盡早修一修了。
話說小叔怎么走得這么急?一家三口才團聚,照理說怎么都要熱鬧幾天才回去吧?
再者——
“妹妹不用回去見爺爺嗎?”
“嗯,暫時不回去。”姜心柔正在揉面團,打算做咸肉餡餅給閨女吃。
那頭大野豬,割了半扇讓夏老帶走,另外又送了些給向剛的領導和戰友,剩下的殺豬當天蒸了一籠肉包,剩下的腌成了咸肉。要不然蒸桑拿似的大熱天,隔夜就該餿了。
咸肉條腌的好,掛上個把月沒問題。
盈芳幫忙切著茄子、蘑菇、辣椒和蔥姜蒜,一會兒要和咸肉跺在一起和餡兒。
方周珍朝丈夫遞了個眼色,待夫妻倆獨處時解釋道:“大前天死了個人,就是之前抓走姚木三兄弟的那個姓杜的。小叔擔心夜長夢多,把姚木三兄弟安頓好后,訂了火車票,前兒一大早就回去了。”
“你意思是,姓杜的是大伯娘派人給那啥的?”蕭鼎華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方周珍也心有余悸:“要不然你說咋這么巧。前幾天咱們找他問話時,他還中氣十足的,突然間說死就死……唉喲,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一想到殺人兇手十有八九是大伯娘,她就止不住心慌。
雖說公婆打從和大伯家鬧崩過,就搬出了老宅,但老爺子畢竟還住在那兒,隔幾天就會回去看望他老人家。每次去,自然都帶著寶貝孫子。
方周珍看了丈夫一眼說:“我前兒跟著小向到他部隊給咱爸媽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別帶帥帥去老宅。”
蕭鼎華一臉便秘狀:“你想得也太多了。”
“哪里是我想得多。你看看敏怡,才三歲,還沒帥帥大呢,也沒得罪大伯娘,就被她使手段弄丟,差點還弄死。你兒子調皮搗蛋的,不止一次弄哭過敏靜家那個寶貝疙瘩。要是大伯娘發起狠非要替她寶貝外孫報仇……”
“好了好了,別說了。”蕭鼎華被妻子一番假設,嚇得心跳有點快,“那你打電話過去叮囑,爸媽沒問什么嗎?”
“接電話的是爸,我也不好說那么直白。”方周珍嘆了口氣,“只說小叔回京都找爺爺說敏怡堂妹的事去了,他和媽要是想聽可以去聽,但必須得有人在家看管帥帥,別帶帥帥去老宅。好在聽爸說,帥帥最近和個鄰居家來過暑假的小親戚玩得挺好,沒吵著嚷著要去看太爺爺。這樣最好,要不然我這心呀,總是不踏實。當然,現在還是不怎么踏實。”
蕭鼎華拍拍媳婦的頭:“會雨過天晴的。”
“這我知道,敏怡堂妹能完好無損地找回來,就已經是祖宗給力了。對了,小叔走前,給你派了個活。”
蕭鼎華聽媳婦說,小叔小嬸打算借隔壁肉聯廠的福利房,詫異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怎么?小叔他們打算在這安家了?不回京都了?”
方周珍逗笑了,男人的反應,和她當時一模一樣。都一樣的吃驚。
“那倒不是。”笑完了繼續說,“主要是敏怡懷著身子不宜長途跋涉,小向那邊也沒長輩了,小嬸便想留在這兒照顧她。等孩子生下來、辦滿月酒了再一道回去。”
“那還得好幾個月呢。”蕭鼎華皺眉道,“這事兒爺爺能同意?”
“小叔這趟回去肯定會和爺爺解釋……哎呀你管這些干什么,小叔讓你做你照著做就行了。他可不是沒分寸的人。”
蕭鼎華抽了抽嘴。得,乖乖聽小叔的吧,自己無論是腦力值還是武力值,都不是小叔的對手。
再者,他還想嘗嘗小嬸的手藝呢,聽說咸肉餡餅是小嬸家鄉的特產,味道老好了,還沒下油鍋煎呢就能聞到香味了。要是不幫忙辦妥房子的事,小嬸沒準不讓自己吃了。
倆口子趁天色尚早,驅車跑了趟鎮上的肉聯廠。早點落實了早點安心。
好在夏老說肉聯廠的廠長是他拜把子兄弟的嫡親大侄子這話還真不假,對方確實把夏老當叔叔看,一口一聲“夏叔”喊得可親熱了,完了還拍胸脯保證:
“兩位放心,福利房沒分的幾套是廠里幾個領導干部的。其中有一套就是我的。不過我們幾個廠領導,老家就在這附近,我媳婦娘家更近,和廠子貼隔壁,我們倆自打結婚沒自個做過飯,長期在丈母娘家蹭吃蹭住,干脆把丈母娘家的房子修了修,搬一起住了。筒子樓那房子還是新的,你們盡管借去用。”
說著,把自家的福利房鑰匙拿出來,上頭栓著根紅繩,結頭處綁著個小紙片,標著幾單元幾零幾。
“我這套房子當初是最先選的,考慮到我老丈人腿腳不便,就挑了個東單元一樓向陽套,門口對出去有塊空地,可以曬曬衣服、種種菜啥的。菜地對出去是天井……”
肉聯廠廠長嘮起來沒完,挺著個彌勒佛似的滾圓大肚子,捧著個涼茶缸,樂呵呵地連當初為啥把福利房建在鎮東首的原因都竹筒倒豆子地說了好一會兒。
蕭鼎華夫婦聽得兩眼直冒蚊香圈,虧得廠長秘書過來尋人,說是下個月的生產計劃下來了需要廠長簽字,趕緊借這由頭,和愛嘮嗑的胖廠長告了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