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著龍涎香的宮殿里,身著龍袍的男人,正在潑墨揮毫。
沾了朱砂的筆鋒微微流轉,一枝梅花躍然于紙上。
慶華知道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皇上作畫,他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挨的,可是他又不得不進來。
慶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自小就服侍皇上,與皇上是打小的情分,鮮少會行這樣的禮。
“什么事?”
明德帝筆鋒未停,又添了一枝梅花。
“啟稟皇上,大將軍在得勝歸來的路上,突遭雪崩,連同三千金甲衛埋于雪山之下!”
點動梅花的手指一停。
大將軍?
“那個大將軍,怎的如此倒霉?”
慶華覺得自己的嗓子干的厲害,“回稟皇上,是輔國大將軍余遠道。”
“啪嗒”舉起的朱砂筆滾落在地,“他不是去領兵收復蠻族的失地,怎么會遇上大雪?還被埋了進去?”
“皇上,雖然現在京城溫暖如昔,但是北邊那可是苦寒之地,遇個大雪,再正常不過,只是可惜了輔國大將軍”
慶華很是唏噓,畢竟余遠道不過四十歲就憑借赫赫戰功成了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這以后的造詣那更是不可估量。
“確實可惜。”
明德帝看著那被糟踐的寒梅圖,不知可惜的是那副畫,還是惋惜朝中少了一員虎將。
“不過,既然死了,那也就死了,他家里還有些什么人,封賞一番也就算了。”
慶華聽得有些心涼,但他還是回到,“皇上,您忘了,這輔國將軍的原配夫人去世后,府中就剩下他和三個兒子。大兒子體弱多病深居簡出,小兒子性子活躍,最喜飲酒聽曲,只這二兒子文韜武略頗有乃父之風,這次隨著一同出征也被埋在那雪山下。”
“這余遠道怎的如此倒霉,一個病秧子,一個混子,好不容易有個出息的竟然還死了。”
慶華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死者為大”在明德帝這里顯然是行不通的。
“皇上打算如何封賞將軍府?”
“這還要什么封賞,給他們一兩個閑名,許他們衣食無憂也就是了,這具體的章程你可以問吏部,若是吏部沒法,那就去問皇后,反正朕的印鑒在她那里,快走快走,無事不要來煩我。”
“諾”
慶華說著就欲退下,可他走到一半又轉折回來,“瞧奴才這記性,那輔國大將軍前些日子正好娶了一個繼室,這位將軍夫人又該如何封賞?”
“娶妻?他人在北方平叛,怎么成的親?”
“皇上事忙,大約是忘了,這位將軍夫人乃是錦嬪的表妹,就連這婚都是皇后娘娘賜下的。”
“好像是有這么個事來著,”明德帝摸著下巴回憶到,“那天她進宮中她,朕還在錦嬪的宮中見過她,好像過了夏才十五?”
“是,”慶華回到,確實是個有文采的女子,就是瘦弱了些。
明德帝眼前浮上的,卻是那個孩子十步之間便成佳作的才情,想來也是與自己一般是個喜好詩詞的雅客。
“朕當初憐惜她的才情,還有意賜她為妃,誰想竟然被皇后搶先一步,許給了余遠道那個莽夫,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
慶華心中暗道,若不是您想收她為妃,又怎么會被皇后一怒之下指給余遠道當繼室,聽聞,人家原本還是定了親的。
這余遠道說是輔國大將軍,可是已經年近四十,就連膝下的兒子,都比這燕回大上幾歲。
慶華看看明德帝這副憐惜的模樣,就知道皇后為什么不等余遠道班師回朝,就匆匆定下婚期了,若是定的晚了,恐怕這后宮又得多一位得寵的妃子。
就在慶華這片刻思忖的時候,明德帝那邊卻是有了定論。
“如此年紀就守了寡,倒也是可憐,不如就封她個一品誥命夫人好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