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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香氣是在那里聞到過哪?
燕回正想著那香氣的來源,就見夜生將她放了下來,原來,他們已經到了祭祀塔的頂端。23us最快
燕回赤著的腳陷在細羊毛編織的毯子上,細軟的絨毛撩動著圓潤的腳趾,看起來這夜生的生活還是很小資的嗎。
可是……
燕回抬頭看向周圍,除了地上的羊毛毯,不論是桌岸還是棋盤,乃至屏風之后隱著的床榻,看上去都十分的簡潔,淡雅的墻壁上,甚至連常人最愛放來裝飾的畫卷都沒有一副。
如果住在這里的主人不是因為窮到連張帶雕花的桌子都買不起,那就一定是因為,他早已經同那些知天命的老人一樣,勘破眼前這些紅塵俗物。
顯然這座代表南域最高權利和精神象征的祭祀塔,不會是前者。
這就有些讓人玩味了。
以夜生的性格年齡來看,他喜歡的應該是新鮮有趣的事物一樣,顯然眼前這種東西在他七老八十的時候用才差不多。
而最讓燕回在意的,是空氣里飄來的青蓮香氣。
這么獨特的味道,自己一定是在那里聞過的。
“快過來。”夜生坐在一張臥榻上,對著燕回招呼到,“你不是頭疼嗎,我允許你躺在這里睡一會,但是你只能待到酉時之前。”
看著坐在臥榻上的夜生燕回覺得更疑惑了,不過她面上并沒有顯露出來。
“你這是在趕我走嗎?”燕回在羊毛地毯上來回的走著,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落在地上的紙團。
這是什么?
燕回彎腰撿起,剛一展開就被夜生劈手奪了過去,倉促間燕回只看見那紙上寫著的“不要出門。”
夜生握著那紙團看上去有些緊張,“你拿這個做什么。”
“其實我只是好奇那個“他”究竟有多可怕,如今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怕他。”
“其實也不是。”夜生期期艾艾的揉著手心里的紙團。
“我就是怕他將我關起來,以前也不怕的,反正出不出祭祀塔也無所謂,現在……”夜生看看燕回,他好不容易才遇見一個朋友,又怎么能忍受他將自己關起來。
將一個少年封閉在與世隔絕的高塔上,如果這個“他”是大祭司,那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夜生,除了你的名字,你還知道其他嗎?比如說你的父母,你的年紀,又或者說是“他”的身份?”
“我就是夜生啊。”
看著夜生眼中的迷惘,燕回道,“沒有人會被無緣無故的囚禁在高塔上。”
夜生笑到,“怎么會是囚禁,我就住在這里啊。”
“這就是囚禁!”
燕回帶著夜生走到窗前,從這里幾乎可以看見整個王城的全貌,可是在這寂靜黑夜里,除了零星兩點燈光,再無他物。
“你所在祭祀塔里看到的一切,乃至是整個空蕩的王城,對于你來說只是一座大點的監獄。夜生,你知道嗎,在王城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小島,在那里還有許多像我一樣的人。”
“而在小島之外,還有疆域遼闊的大燕,那里有可以馳馬縱橫的草原,繁華奢靡的京城,還有擁有無盡海岸的西海。”
燕回說著看向眼前的夜生。
“我不知是誰告訴你外面與這里一樣,可我要告訴你的是,他騙了你,而他之所以這么做,就是想將你禁錮在這一百零九層的高塔中。”
夜生透過窗戶,看向腳下這片寂寥的王城,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此時酉時將至,按照她們先前的約定,現在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那你哪?”
就在燕回推開那扇房門之際,夜生的聲音乘著夜風幽幽的飄來。
“浮城,你有騙過我嗎?”
“有。”燕回道,“我也騙過你。”
至少自己的名字不是夜生以為的那個。
誰知夜生聞言卻笑了起來,“你看,你也有騙我,他也有騙我,其實你們并沒有什么不同。”
夜生說著頓了頓。
“浮城,下次如果我在這么問你,即使你真的騙了我,能不能也不告訴我?”
“好……”
敞開的房門在燕回身后緩緩閉合,燕回靠在那扇門上,站了很久。
空蕩的房間里再次只剩下夜生一人,他走到書桌前仔細的研了墨,這才握住那只狼毫緩緩寫下了一行字。
“她說,你騙了我,可是如果真相太殘酷的話,我寧愿不知道真相,至少現在的我是快樂的。”
“她說,她也騙了我,可是即便是她騙我,我也希望……她活著。”
燕回靠在門上,直到身后的門內再也沒有聲響,她這才挑選了離夜生最近的一間房,推門而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天際露出第一抹魚肚白時,夜生房間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音,燕回悄然走到門前。
南域氣候濕潤,天氣炎熱,所以門窗上皆會糊上一種細薄的棉紗,這種棉紗上面多有細小空洞,以便通風。
此時這些孔洞卻成了燕回的“貓眼”,她趴在棉紗上透過上面的孔洞向外看去,就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夜生的房間內緩緩走出。
怎么會!
燕回的瞳孔越睜越大,她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差點喊出聲音的嘴巴。
來者與夜生身形相差無幾,就連容貌也十分相似,可是無論是他身上穿著的寬大羽袍,還是他那雙冷寂無波的眼睛,都在向燕回宣告著他的身份。
他是——大祭司。
忽然,燕回腦中閃過一個畫面。
“你不會覺得我真的要親下去吧。”
她記得她當時是湊近大祭司耳邊說的這句話。
當時她就曾從他身上嗅到那種熟悉的香氣,彼時的她并不在意,如今想來那味道與夜生身上的青蓮香氣一模一樣。
雖然同處一處地方可能會沾染上同樣的氣息,有血緣關系,也能容貌相似。
可燕回腦中想起最多的是夜生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都說了,我沒見過他。”
“酉時之前一定要回去。”
“怎么會是囚禁,我就住在這里……”
祭祀塔上住著的只有大祭司,如果大祭司真的囚禁了他,又怎么會任他在王城四處游走。
曾經她以為夜生是被囚禁在祭祀塔,如今看來,這更像是夜生的一種保護。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