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婳覺察到柳三郎的目光,回以淺淺的微笑。
如同她相信自己的實力,同樣她不認為柳三郎會輸給嘉敏縣主。
她站在書院門口,站姿筆直,承受著旁人的打量,畢竟她可是第一個打算硬闖書院的人,還是個不自量力的女孩子。
他們是為嘉敏縣主來的,卻更關注慕婳。
無疑嘉敏縣主是完美的,完美得挑不出錯來,意味著嘉敏縣主沒有可以議論的地方,慕婳卻不一樣,京城關于她的流言蜚語好似就沒停下過。
雖然負面的消息居多,非議她的言論更是喧囂于世,然而每一個人見過慕婳后,都會升起幾分疑慮,慕婳是否如同傳言那般不堪?
她只要靜靜的站著,就給人很強的存在感,令人無法忽視。
沐世子此時的心分成了兩半,一半落在嘉敏縣主身上,另一半不由自主去看慕婳,眸中從未浮現過他身影的慕婳。
莫名的熟悉亦有一分心慌意亂,沐世子緩緩閉上眼眸,暗暗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棋局無疑是很精彩的,嘉敏縣主的棋力不凡,棋風凌厲,殺招頻現,完全不似個女孩子。
柳三郎棋風穩健,布局很深,看似隨意步下的一子,往往再走十幾手才會顯露殺機,體現真實的作用。
書院早有人在空地豎起大大的棋盤,把特定暗中鑲嵌磁鐵的棋子,按照他們的落子一個個擺在大棋盤上,讓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清楚這局棋。
此舉大大方便了愛棋之人,或三或兩湊在一起小聲議論。
皇上亦是仰頭看著大大的棋盤,溫潤的眸子閃過一抹無奈,
“辣手摧花,哎,三郎怎么就不明白何為憐香惜玉?同他對弈的人,不是我,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說到最后,皇上反而露出點點笑意。
“不過嘉敏縣主棋力不俗,遠在眾人之上,還能同三郎交戰片刻……等到三郎左上角的布局完成,她怕是……”
就在此時,書院的大門再次打開,從書院中走出一群人,他們每個人的身體都被盔甲所覆蓋,面部亦被從頭盔上垂下的面罩擋住,踏踏踏,靴子重重踏在地面上,猶如地動山搖。
他們按照五個方位分列,身上的盔甲亦是五種顏色。
還在議論棋局的人驚訝極了,有見識的人失聲道:“五行陣?!”
按照五行金木水火土排演陣法,無人可單獨破陣。
皇上眸子深沉上一分,笑容漸漸的淡去。
“皇上,長公主到了。”
“嗯?”
“皇兄您還真是信得過程澄。”紅連長公主狠狠瞪了一眼擋在自己面前的侍衛。
侍衛面無表情,沒有皇上的命令,他們不會讓任何人接近皇上。
哪怕他們都認識紅蓮長公主,甚至有幾個人是紅蓮長公主一手訓練出來的,他們的主子是皇上!
皇上道:“放她過來。”
侍衛這才退開。
紅蓮長公主反倒沒有移動腳步,把眼前儒雅的男人仔細打量了一番,皇兄好似同記憶中不大一樣,具體何處不同,她又說不出。
砰砰砰,戰鼓敲響。
紅蓮長公主無法再深想何處有異樣,許是主政天下的皇上總該同剛登基時不一樣。
“皇上竟然把這樣的盔甲交到程澄手上,把陣法交給他,讓他和一眾文臣去刁難武將。您就不怕武將寒心?沒有將士,皇上以為憑文臣就能讓天下安穩?”
皇上眸子清澈,含笑道:“你我分別十年有余,見皇妹風采依舊,朕心甚慰。母后這些年嘴上不提,心里一直念叨你,每次你壽日,她老人家總是親自下廚做一碗長壽面,放在眼前,直到長壽面徹底變涼。”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一旦慕婳受傷,您別怪我直接領人沖進書院去,當年我就該對程呆子狠一點……”
“皇妹放心,朕絕不會攔你。”
帝王唇邊笑容越深,程呆子怕是巴不得被紅蓮長公主教訓一頓。
他甚至伸手按住紅蓮長公主的手腕,“她是你選的人,你信不過她么?”
“可是……可是……”紅蓮長公主面露擔心,“多少名將都失敗了,她還只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這樣的陣法對她來說,太殘酷了,程呆子一準沒安好心。”
“應該出不了大事。”
“皇兄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心疼慕丫頭,我心疼。”紅蓮長公主翻了個白眼,低聲道:“我就不信你的兒子被圍攻,你不擔心不心疼。”
皇上嘴角微垮,失望的說道:“他們沒一個有慕婳的勇氣,別說闖關了,連想都不敢去想。”
“柳三郎呢?”
“……他?”
皇上稍稍一愣,意味深長的說道:“朕看他也不會直接闖陣,這孩子心思太重,永遠不會用直接剛烈的法子。”
看了一眼豎起的棋盤,柳三郎剛剛落下一子,皇上淡淡的說道:“他的心亂了!”
不亂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把棋下到左上角,這明顯是一步臭棋。
另外一邊,慕婳望著面前的五百人,淡淡一笑:“五行軍陣,金木水火土,到是挺好看的。”
從她臉上絕對看不到任何慌亂和驚訝。
五百人列陣而來,殺氣騰騰,是人都會害怕,因慕婳一句感嘆,讓鋪面而來的殺氣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王朋手中捧著令旗,倨傲般問道:“我代替恩師再問一遍,慕婳,可是你要闖武關?”
慕婳道:“不闖關我站在這里做什么?你這不是廢話么。”
王朋臉上肌肉一僵,暗自罵了一聲不知死活的蠢貨,“他們手中是刀劍,你亦可以選個兵器,只要能熬過半個時辰,就算你闖關成功。”
半個時辰?
“開什么玩笑!”
圍觀的人注意力全部被這邊吸引,再也無人去關注棋局,哪怕極為愛棋的人,也都看過來,畢竟這邊聲勢更大,已經是以命相敵了。
“誰能堅持半個時辰?五百人打一個?”
“這不是欺負人嗎?”
“你可別這么說,書院的規矩歷來如此,對誰都一樣,自然也不去為慕小姐破例。”
“我看慕小姐是想出名想瘋了。”
慕婳在兵器架子上拔出一桿長槍,慢慢壓下槍頭,冷厲的說道:“疆場苦戰,半個時辰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