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面對
周品正望著小貝沉默的背影,心痛得說不出話來。他早就已經發現小貝的右手會不自覺的抖動,他也去偷偷問過醫生,得到的答案卻不盡如人意。
人的大腦是最精密的儀器,到現在醫學界也沒有窺清全貌。醫生的判斷是,小貝由于高燒時間太長,可能損傷了神經系統,才會導致現在的癥狀。這在高燒后遺癥中也比較常見。醫生還說,要警惕發生更嚴重的后果,比如癲癇。
最終醫生給出的診斷結果,楊小貝的高燒是由炎癥引起的感染,進而又由高熱引起的中樞神經損傷。但是縣醫院沒有相應的檢測設備,醫生建議去大城市去確診。這也是周品正這么著急的想要啟程回浦海的原因。
“沒事的!”周品正把小貝扳過來面向自己,干巴巴地說,“肯定是病還沒有好呢,沒關系!不是還有我嗎?我就是你的手,什么都由我來做好了!”
這真是……本來還想裝深沉憂郁一把的楊小貝都被逗笑了,有你這么不會安慰人的嗎?對他說的什么“病還沒有好”,楊小貝是不會這么樂觀的估計的。自己現在的癥狀有點類似于“帕金森綜合征”。現在是上肢右側出現明顯的靜止性震顫、麻痹,目前還沒有其他的癥狀。
這讓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小舅。當年小舅高燒不退,在她帶回來的藥品搶救下平安痊愈了,到現在為止都很正常,沒有出現過癲癇的征兆。但是上輩子的小舅卻是在讀初中的時候,忽然出現手抖、翻白眼的癥狀,繼而發展成為典型的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意識不清等癲癇癥狀。
這難道是來自宇宙深深的惡意嗎?楊小貝現在不禁懷疑,命運這個小婊砸真的是不能忽悠的。這算什么?自己把小舅救回來了,自己卻因為一場高燒復制了小舅的命運嗎
想起以后自己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失去意識,口吐白沫,說不定還會大小便失禁,楊小貝不禁打了個寒顫。她不是瞧不起或者鄙視癲癇病人,作為從小和小舅玩到大的人,再沒有比她跟了解癲癇病人的痛苦了。
每一個病人都會下意識的隱藏自己的病癥,如果不是發病,可能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同事(朋友)有這個病。哪怕沒有發病的時候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但是只要被知道是病人,就會被一種不一樣的眼光看待,不管是同情,還是嫌棄都會讓人很難受。久而久之,漸漸地就自卑、壓抑、性格扭曲。
其實癲癇只是一種很普通的疾病,不會傳染,也不會傷人。但是因為發病時比較驚怖,往往會讓不了解病癥的人敬而遠之。但是恰恰是這種有色眼光,才是對病人最大的傷害。
甚至有的人認為這是精神病的一種,他們的腦子是不正常的,十分歧視。楊小貝了解病癥,也了解別人的心理,但是她改變不了整個社會的看法,如果自己最后也會變成這樣,不用設想,她知道自己會非常痛苦。
癲癇最大的弊端就是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失控,因此不能做很多工作,包括……醫生。
事實上,基本上不能做任何精細的,危險的工作,剩下的也會被用人單位拒絕——沒有人會愿意承擔風險。所以上輩子小舅只得一輩子在家務農,在村里的人全部都出去打工的時候,他非常羨慕,但是去了好幾次都被退回了,只要老板知道他有這個病,當天就讓他回家。
楊小貝覺得自己的心臟很堅強,可以免疫那些不友好的目光。但是她在乎的是,難道自己回到現在,費勁了心思,重新得到了做醫生的機會,在短短的兩年后,就要戛然而止了嗎?
這才是讓她最不能接受的。這幾天自從發現了不對勁,周品正不說,她又何嘗不是在逃避呢?希望是錯覺,希望是手誤……但是沒有用,現實如此殘酷,已經不能再粉飾下去了。
“小貝你怎么了?別這樣嚇我啊!”見小貝遲遲不說話,周品正將她擁入懷里,著急的說道。他就怕小貝太好強,太有自尊心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才選擇一直隱瞞、忽略,其實他心中的痛無法用語言形容,如果可以代替,哪怕失去一條手臂,他也愿意換小貝的手恢復健康。
楊小貝只是一時想得太多,怔住了。被周品正用力地擁入懷里,她也沒有掙扎,只是輕聲地問他,“你覺得……命運是什么呢?”
命運?周品正呆了一下,小貝難道已經厭世了嗎?他把下巴抵在小貝是頭頂,堅定的說,“我不知道什么命運,但是我知道,你和我的相遇就是最好的命運,你說呢?”
現在他不想說什么會好好對她,不會嫌棄她之類的話。說這些話就是在介意,但是他不介意,真的。雖然小貝很美,很聰明,很能干,但是他喜歡的并不是那些,就算小貝失去了工作、美貌,那又有什么關系?以后的日子他可以讓所有人知道,小貝就是小貝,是他這輩子認準的女人。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楊小貝笑了。周品正就是這樣,什么都不說,只會有行動來表達。但是被逼到表白,肯定是急壞了吧?不過表現不錯,值得表揚!她拉下周品正,看著他是雙眼認真的說,“真的嗎?你確定不管我變成什么樣子,都會想以前那樣寵著我,愛著我,永遠都不變心,一輩子都不嫌棄嗎?”
“我發誓!”周品正認真的說,“要是我對楊小貝不好,天打五雷轟……嗯,變成窮光蛋!”
“撲哧!”如此嚴肅的山盟海誓,你說什么窮光蛋,楊小貝果斷笑場了。由此可以看出,在周品正心中,財富比天罰還要重要。這種精神,妥妥的沖擊首富的節奏啊!她是改慶幸自己的地位在財富之上嗎?
“好啦!這么嚴肅干什么?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笑過之后,楊小貝也釋然了。說道,“咱們兩個關起門來嚇得半死,說不定過幾天,過幾個月就好了呢?我還年輕,一切皆有可能!”
周品正望著臉上重新煥發出熟悉光彩的小貝點頭如搗蔥,“對對對!我就是這么想的!我們馬上回浦海,去瑞金醫院治病。治好了正好舉行婚禮!”
這就他的計劃,可是一直不敢跟小貝說,怕她察覺只好旁敲側擊,現在總算是一口氣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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