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長料定里頭有算計,卻不敢藏瞞著,只得拿了人往太子院落尋去。
此時夜色蒼蒼,該是濃睡時,卻見太子爺衣裳齊整,全不是驚殘好夢的模樣。
一見他,便氣定神閑地問:“那賊人宵小可拿住了?說是夜里私會?”
侍衛長低頭斂聲:“是。”
陳斯年愈發的不在意:
“既是私會,亂棒打罰了趕出去就是,也值當吵嚷攪安寧?”
侍衛長正猶豫,底下有人先趕著上前:
“回太子爺話,那人身份貴重,趕不得。”
陳斯年深看他:“如何個貴重說法?”
那人抬高了聲:“那奸夫懷里藏著情信,署名是公主的。”
侍衛長愈聽,愈覺得不對頭。
那信獨他看見,這人如何未卜得個先知?細打量,這人面生得緊,也不是與他巡查打交道的弟兄。
這人是誰?又震震聲,擺明了要鬧個天翻地覆的動靜。
侍衛長凝神,剛要問,卻聽著陳斯年也高聲道:
“哪個公主?”
哪個公主?侍衛長更是詫異,這院里頭還能有哪個?
他本也有七八分聰明,心下懂得,這是明知故問,要作怪害人的。
當下更不敢多言,任那人與太子唱和。
那人敞著嗓門回話:“公主尊名,小的賤口不敢直說,是岳國來得那位。”
院外頭本就堆滿了人,聽著這話,當即便水濺油鍋似的炸開了。
“不得了……”
“真的假的?公主眼高于頂,就算那書生有幾分俊,能入她眼?”
“嘖,上頭人也慣不正經的。”
“是假的罷,我瞧著那公主風流品貌,又和善,對一概仆從也愛惜,不像是個不知事理的。”
“話不能這么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哩。”
陳斯年聽著,面色如常,只讓聲音添了憤:
“滿口胡話!昭和公主賢德尊貴,是本宮未婚妻,想來是有人刻意侮辱,要污了公主清譽。”
那人忙低頭:“是那奸夫一面之詞,自不敢隨意落罪,只是小人短見,公主初來大陳,哪里尋來的刻薄仇家?”
好像是這個理兒。
院外頭人聽著,點了點頭。
卻還有明白人:“若是這個說法,公主初來大陳,哪里尋來的孽緣奸夫?”
那人不緊不慢道:“小的也只是胡亂猜,太子爺圣明果決,定能斷個公允。”
陳斯年長嘆:“事已至此,也壓不得,是該細審細問,當還公主清白。”
他側頭又吩咐:“也請公主來聽一聽,好揭了這賊膽包天的人的胡話。”
聽著好聽,便是要對質了。
那書生被押跪在地上,面上鬼似的慘白,正當胡亂哆嗦時,聽得陳斯年冷冷一聲喝:
“從實招來,速死,若不然,生不如死,九族當誅!”
書生神魂俱裂,磕頭告饒:
“殿下寬饒,罪民讀的是忠君愛國之書,曉的是仁義友愛之情理,如不是逼不得已,便是死一萬次,也斷不會做這下賤勾當。”
陳斯年平了平氣:“此話怎講。”
書生道:“鄙人乃西寧郡人士,沈姓,名寧,表字子長,策了秀才,只是家貧又屢不中舉,只在客棧秋空霽海幫做賬房。”
陳斯年凝神細聽:“是公主初來陳時,落腳的客棧?”
沈寧泣道:“就是在那處結下的冤孽,小人也不知哪處入了公主親眼,深夜得她貼身婢相請,要入房一敘,小人雖覺不妥,可想著公主是貴客,不敢得罪,便應了前去,誰知便被公主拖了手,要……要顛倒戲耍。”
陳斯年怒道:“這話難聽!你口咬的一國公主,不是煙花女,便是那煙花地,也沒得這般放蕩形骸的!”
沈寧哆嗦顫道:“這話聽著讓人不信,可殿下明鑒,是實話呀!若是小人亂造,也該尋個有板有眼讓人信的,何苦作死尋個蹊蹺異常的?”
陳斯年頓了頓:“你接著說。”
沈寧復叩了三響頭,這才又戰兢道:
“小人自然是不應的,可那公主便道:‘若你再三拒,她便要嚷嚷小人是個采花賊,拿小人個現行’,后來有了一二,便被迫隨了行……”
他慌張顧盼,生怕人不信,焦得急了眼。
想了半日,突地喜上眉梢:“小人的信,可比對筆跡的,拿了公主字來便明曉,還有其他物證。”
話罷便從懷里掏了印岳國官印的銀子,還有鑲寶玉的金簪,也有岳國織造的印信。
眾人皆不言語了,侍衛長心頭嘆憐,竟連對質也不是,是將罪證落全了,只等那公主來認了。
陳斯年做全了憤惱模樣,咬緊牙道:
“原這逼良為娼不單是向著女子,還……算了,暫聽聽公主還有什么說法。”
自有周圍人勸:“還能有什么說法,也不管站不站住腳,又執一詞強辯罷,也是爺寬善。”
正說著,請顧昭和的人回來了,急奔急跑滿頭汗:
“爺,太子爺!”
陳斯年見著那人沒引著顧昭和來,只皺眉道:“連面也不露?是不管顧了?”
“不是。”那人惶惶道:“問了小丫鬟,只說公主早去了外頭,是尋醫去了。”
陳斯年不信,重重道:“幾時去的?尋醫怎需她親去?莫不是……”
“莫不是聽著動靜,悄離了?”下頭人接過話。
“也不是。”那人拿眼覷了覷陳斯年:“兩時辰前就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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