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為聘

驚鴻之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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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61823:01

熊貲換好衣服,將畫卷往懷里一收,出了房門,途中遇到那個小二,往他懷里塞了一塊碎金,便騎上馬,疾馳而去。

小二目瞪口呆地握著金子,看著熊貲遠去的背影,臉上的表請異彩紛呈。有如釋重負,當然還有對于手中碎金的難以相信。這樣的客人,當真是奇怪。

熊貲沒有在趕路,他牽著流陽,穿著那身華服,像是富家子弟閑逛一般,優哉游哉的逛著,直到逛到了蔡國邊境的河邊。其實途中無數次有兵戈氣息的鐵騎都與他擦肩而過,但是也僅僅只是擦肩而過。那群訓練有素的鐵騎,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被一千精銳騎兵隊日夜追趕,受了重傷的人,竟然能錦繡華服,大搖大擺的在市集上逗鳥。沒有神色匆匆,也沒有任何狼狽。這場博弈中,熊貲棋高一籌。

河邊不遠處風云攢動,似有雷霆之聲隱隱傳來。熊貲神色不動,樹林里鉆出大片騎著馬的黑衣人,突起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動作整齊劃一。為首一人開口:“屬下救駕來遲!”

熊貲沉默著,居高臨下注視著他們。

這沉默像是含著萬鈞重量,把黑衣人壓得喘不過氣,他們的頭越來越低。

熊貲知道,這不是他們的錯,追兵追得太緊,根本來不及發信號。但是,這是一個態度,身為君主,需得恩威并重,軟硬兼施。

就在黑衣人的頭上冒出汗珠的時候,熊貲開口了,“起來吧!”

黑衣人松了一口氣,知道這件事就此過去。

熊貲從懷里掏出一副畫卷扔過去,“將這幅畫卷拓印,給各處分發下去,各國暗線一并巡查,不惜一切代價,找到畫中之人!”

黑衣人齊齊點頭,“是!”

“小七和小九跟我,其他人可以散了。”熊貲調轉馬頭,有兩個黑衣人越眾而出,緊緊跟上。

早有擅長摹畫的老三拿出筆墨,筆絲習習,運筆如飛,不一會兒就畫出十幾張惟妙惟肖的畫。眾人紛紛拿過一張,三五結伴離去。

十九撓著頭,把畫卷塞進自己懷里,一邊上馬一邊回頭問,“老三,公子是幾時對男女之事開竅的?他不是一貫不近女色嗎……這一出手就是大手筆,諸國并動啊。”

老三不理他,雙腿一夾馬,馬匹往前沖。

十九不甘示弱,馬鞭一揮,躍過老三的馬身,伸手抓著老三胳膊,“哎,你這個人,怎么老是不理我?我跟你說著話,你還騎著馬‘突突突‘往前跑,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十九轉頭看著老三,擋著老三的視線。他們胯下的馬還在往前跑,沒等十九反應過來,就聽見一陣喧鬧之聲。

十九扭頭一看,他們的馬沖進人家趕路的隊伍里,隊伍四散開來。

老三終于開口:“這就是我理你的下場,要不就是我的耳朵遭殃,要不就是別人遭殃。”說著下馬。

十九有些不好意思地下馬,嘟囔著,“這明明是你不理我,才遭的殃……”

兩人拉好馬,對著轎子抱拳,十九也一改剛剛活潑的神色,臉色嚴肅。

老三開口,“方才我與舍弟不慎沖撞車馬,擾了各位的情景,還請見諒。”

轎簾一動,一只修長的手搭在深青色轎簾上,襯得瑩白如玉,似乎連青色的血管也能看見,緊接著,一位頭戴發冠的公子從轎子里出來,夕陽照在他眼睛里,一雙漆黑墨瞳寒光凜凜,亮得驚人。整個人像一塊碧玉,溫雅柔和。公子輕輕咳嗽幾聲,臉色有些虛弱,但這就像一朵花上沾了露水,更為懾人。

十九畢竟年幼,一時竟看得目不轉睛。老三拉他衣角,他連忙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老三拱手,又重復一遍,“還請見諒。”

那位公子也是一拱手,他雖容貌好看,但似乎重病在身,舉手投足都帶著幾分病氣,“俠士有禮了。既然并無大礙,那也無甚可追究之處。”

老三又言,“既然如此,我們兄弟還有事在身,不再叨擾,日后有緣再見。”

公子點點頭,“有緣再見。”

老三和十九策馬遠去,十三開口,“那個公子明明不像我們的公子那般威風堂堂,但不知為何,一見他,我就心頭一凜,覺得不能掉以輕心。”

“他的來頭絕對不簡單。”

那位公子看著兩人遠去,轉身欲回轎,突然看到方才老三站立的地面有一副畫卷。公子展開畫卷,只見畫面里一個女子明眸善睞,目光如水,額間一枚桃花開得燦爛,整個人熠熠生輝。公子一笑,將畫卷收入衣袖,回到轎子上。

隊伍重新調整好,緩緩前行。

而此時,對一切渾然未知的鳳媯,正拉著弦歌繞著陳王宮的宮墻邊上走,她遠遠看見有侍衛站立,連忙躲開,又繞了一個大圈子,才算是來到一處偏僻的宮墻。

弦歌不解地看著鳳媯,“小姐,我們這是在做什么?”

鳳媯把手比在嘴上,做了個“噓”的姿勢,然后左右扭頭看看,確定四周無人才開口,“姐姐約我來這里見面!”

弦歌皺眉,“又是萱媯公主!”緊接著又有點緊張,“小姐,上次被穆姒夫人發現,就罰你做了一個月的雜役,如今你怎么又來?我們就安生的待在宛丘,遠遠的離開這陳王宮,不好嗎?”

“噓!”鳳媯轉過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萱媯是萱媯,穆夫人是穆夫人,不一樣的。”

弦歌無奈的嘆口氣。明知道不該隨她去,可是卻忍不住縱容她向前走。這些年來,弦歌總是這樣,她力所能及的幫鳳媯分擔了大部分生活的艱辛,她就像一個平常人家的阿姊,竭盡所能的保護著自己的妹妹,而鳳媯身上收到的無辜責難,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弦歌替她受了。大抵是天長日久了,習慣便釀成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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