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閑話，周夫人見陳氏絕口不提洛夫人提起那茬，便明白什么意思。\r

即便洛夫人頻頻朝她使眼色，她也沒有自討沒趣。\r

將近正午，周夫人提出告辭。\r

陳氏笑語殷殷的將兩人送至二門，無視被周夫人半強硬拉上車的洛夫人，溫和的揮手。\r

騾車咕嚕嚕的走出一段距離，洛夫人掙開周夫人的手，道：“你拉著我做什么，你不愿幫忙，還不讓我說了？這親事她陳氏一早就答應的，如今提出來不也順理成章？”\r

周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道：“你也說了是當初，從前是與陳氏交好，說話深些淺些都不打緊，可這大半年里，你我兩家可有再跟她走動？”\r

她道：“陳氏那般精明，會感覺不到你我刻意疏遠？”\r

“再說這事提起來時，也說是你家二郎中舉之后再做商議，如今二郎可中舉了？”\r

洛夫人有些訕訕，刻意遠離顧家這事，她做得的確不對，可周家不是也是如此？\r

她也是有樣學樣而已。\r

不過二郎也的確是沒有上榜，不過那也是有原因的。\r

“三妹，二郎當時可是發著熱進得場，能撐到最后已是不易，如何還能強求更多？”\r

周夫人道：“我知道有什么用。我是他姨母，自然心疼他，體諒他。可陳氏卻不會這般想。”\r

她道：“這件事要么就等今年秋闈過后，二郎中了舉再提，要么你另請高人，我是不會再出這個頭了。”\r

“三妹，”洛夫人大急。\r

周夫人擺手，打斷她道：“二郎年紀還小，你與其著急這些個是，不如好生督促他讀書，有了功名，哪家小娘不能聘？”\r

洛夫人側目看周夫人，雖然不甘，但看她一副不想再理的樣子，也只能作罷。\r

第二天清晨，林琪和顧氏坐著船，來崇真觀祭祀。\r

才走一半，雪姣便跑進艙室。\r

“姑娘，韓大人的船在咱們后面。”\r

林琪放下手札，起身往外走。\r

今天是清明，如果韓大人出行，奕哥兒應該也會跟著。\r

走去船尾，果然看到那艘熟悉的大船。\r

沈震朝林琪揮了揮手，扭頭去了艙室，片刻一個小小的身影便一蹦一跳的冒出腦袋。\r

林琪淺笑著吩咐雪姣，讓船夫把速度放慢。\r

很快，兩船開始并行，船夫架上寬寬的搭板，韓守奕便一路飛奔過來。\r

林琪展臂將他接住，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而后朝立在船舷便的韓遠之點了點頭，帶著韓守奕進了艙室。\r

韓守奕靜默的看著一高一矮的身影消息，嘴角微微上翹，轉身回了艙室。\r

兩個時辰之后，兩艘船先后停靠在阜頭邊。\r

顧氏側頭瞧了眼正徐徐走下阜頭的韓遠之，拉著林琪和韓守奕目不斜視的上了石階。\r

韓守奕朝韓遠之咧了咧嘴，絲毫不掩飾心里的開心。\r

韓遠之嘴角輕抿，望著前面徐徐走遠的三人，眼底的笑意輕輕淺淺的蔓延開來。\r

林琪轉著腦袋，看看顧氏，又看看韓遠之，總覺得氣場似乎有些奇怪。\r

顧氏心里憋著勁，腳下半點也不停，很快到了山頂。\r

韓家和林家的祭祀之地不同，在游廊處，韓守奕便被韓遠之帶走。\r

一番彌長而又虔誠的祭拜之后，林琪扶著顧氏走出殿門。\r

韓遠之從遠處過來，看到顧氏略紅微腫的眼睛，眼神極為復雜。\r

顧氏則是直到回到顧家都沒有看韓遠之一眼。\r

林琪朝韓守奕揮手告別，又順便意思行了個禮，算是答謝人家一路的護送。\r

又過兩日，顧博文訪友而歸，帶回老友同意收兩個侄兒在身邊的消息。\r

陳氏頓時大喜，急忙命人去書院找了顧明旭和顧明晙回來。\r

翌日，顧博文帶著兩個侄兒出門。\r

陳氏則是繼續忙起顧氏的嫁妝。\r

轉眼月余，陳氏收到顧博彥派人送來的書信。\r

裘嬤嬤正和木香收拾繡坊送過來的桌圍錦簾，準備待會兒送去庫房。\r

里間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瓷器破碎聲。\r

裘嬤嬤和木香一怔，俱都急忙忙跑去了里間。\r

靠近門邊的桌幾下，散落著幾片尚在顫動的瓷片。\r

兩步外，陳氏雙手緊握，正氣咻咻的怒瞪著地上皺巴成一團的信紙。\r

裘嬤嬤繞過瓷片，將陳氏扶到遠些的榻上，木香急忙去倒了杯水，放到她跟前。\r

陳氏抿著嘴坐了一會兒，眼圈漸漸紅了。\r

“嬤嬤，我怎么這么命苦，”陳氏捂著眼睛，嗚嗚哭了起來。\r

裘嬤嬤安撫的摩挲著她的背脊，靜等著她發泄情緒。\r

木香輕手輕腳的把地面收拾妥當。\r

陳氏哭得眼睛都干澀了，才停了聲。\r

裘嬤嬤這才打了水，幫她凈面，勻面，將她散亂的鬢發收拾齊整，才道：“是老爺做了什么事嗎？”\r

陳氏點頭，眼睛又開始泛紅。\r

“他越過我把菲姐兒的婚事給定下了。”\r

裘嬤嬤瞪大眼道：“定在密州？”\r

我的老天，老爺在想什么？\r

那地界距離邊境咫尺之遙，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滿門皆滅啊。\r

陳氏搖頭道：“不是。”\r

裘嬤嬤松了口氣。\r

“是洛家。”\r

“什么？”\r

“怎么會是洛家，之前夫人不是……”裘嬤嬤有些語無倫次，“周夫人是個明白人，不可能不明白咱們的意思。”\r

陳氏頹然道：“我也是這么想，所以才沒把事做絕。誰知道洛夫人竟然還不死心，”她咬牙切齒的道：“那個滿腦子都是酒色的官迷還有臉問我，為何推三阻四不肯結這門好親。”\r

她道：：他也不想想，要真的不錯，人家會這么急巴巴的跑去找他？”\r

“他以為自己是什么朝廷重臣嗎？人家要上趕著巴結著跟他結親？”\r

她氣得整個人都在哆嗦，“本來我還只是覺得洛二郎不成器，現在我倒要懷疑里面是不是另有貓膩。”\r

裘嬤嬤想了片刻，道：“老爺好像并不知道五娘的生辰八字，若是定下，大約也是交換信物吧？”\r

陳氏點頭，恨聲道：“就是這樣才更可恨，他這是有多怕人家反悔啊。這么大的事，竟然連問都不問我，就先把信物跟人家交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