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嚴氏就被召進宮里,開始還覺著周皇后想通了,最后還不得哄著她。
誰知道一進鳳華宮的大殿,就看見頂著烏青眼圈、粉擦了厚厚一層的嚴妃坐在周皇后下首。
周皇后繃著一張臉,神情特別嚴肅,周圍伺候的宮女和內侍,也是草木皆兵的模樣。
這個陣仗,讓嚴氏心里有些慌張。
“皇后娘娘安,嚴妃娘娘安。”嚴氏行了禮,就被未央領著坐在嚴妃對面。
嚴妃未等周皇后說話,就沖著嚴氏神秘的一笑,讓嚴氏更加摸不著頭腦。
不知為什么,她突然想起樂康的那個提議來。
魏王和周慕青。
不,周皇后不會同意的。
嚴氏打起精神、豎起耳朵,聽周皇后說話。
“大嫂和嚴妃妹妹是親戚吧?”周皇后莫名的問了這么一句。
嚴妃笑:“說是晉州嚴氏和江南嚴氏,其實論起來都是一個祖宗,可不就是親戚。”
嚴氏有些發傻,看向周皇后:“皇后娘娘怎么想起問這個來了?”
當初她嫁進淮陽侯府,合八字過六禮,這些不早就知道嗎?
周皇后嘆口氣:“嚴妃莫不是想親上加親?”
一早就在宮外候著,非要說說昨晚發生的事情。
果然嚴妃慢慢說道:“昨個兒周二姑娘渾身濕淋淋的被魏王抱在懷里,眾人都是看見的,若我們不認下來,豈不虧待了周二姑娘。”
說的好似多委屈求全似的。
周皇后忍著滿肚子的氣,冷冷哼了一聲:“那你可想出不虧待的主意來?”
嚴氏急了,怎么她們說的全聽不懂。
什么濕淋淋,什么抱,什么周二姑娘。
“娘娘,是不是冉姐在宮里惹事了?”嚴氏急急問道。
嚴妃接口:“淮陽侯夫人還不知道嗎?昨個兒周二姑娘不小心落水,被魏王救下了。”
嚴氏驚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嚴妃:“什么?”
落水!被救!
往年也不是沒在別人家后院看過這種戲碼,當時還不屑一顧,誰知道有一天會輪到自己家身上。
“娘娘,您說的可是真的?”嚴氏問完,不等答話又轉向周皇后:“皇后娘娘,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大清早,這種玩笑并不好笑。
周皇后卻點點頭:“嚴妃說的沒錯,因此才把你召進宮來,商量商量怎么辦?”
嚴氏腦袋“轟”的一聲裂開,結結巴巴說不成話:“商量……怎么商量……全聽皇后娘娘吩咐。”
在宮里鬧這樣的丑事,哪里還有她說話的份。
周慕冉這個死妮子,回家非打死她不可!
嚴妃笑著斜了她一眼,又看向周皇后:“姐姐若是同意,臣妾這就讓魏王那孩子將周二姑娘抬回府去!”
抬回去?
周皇后一挑眉:“你是打算讓我的侄女做側妃?”
嚴妃笑:“若是青青,正妃自然也坐得。可是周二姑娘,到底是養在姨娘手里,怎么做的了正妃之位?”
“那就沒什么好商量的。”周皇后垂下眼簾:“周家不出做妾的姑娘!”
嚴妃拿帕子壓了下嘴角:“姐姐當年不也是太子府側妃。”
周皇后目光緊縮,怔了會神才冷冷說道:“沒錯,可是今天本宮成了皇后。莫不是妹妹以為周家還能再出一個皇后?”
嚴妃翹起的嘴角猛的一冷,然后漸漸平了下去:“臣妾不敢!”
“那就這么著了!”周皇后別過臉不再看她:“魏王仗義出手,理當嘉獎,本宮賞他個玉如意,謝謝救了周二姑娘。
至于周二姑娘,西山皇家園林里有個庵,嫂子送她過去住幾年,大一些也就心平氣和了!”
嚴氏這時候已經緩過勁兒來,將兩人的對話全部聽在耳朵里。
她明白這是周皇后為了維護周家的顏面,魏王什么東西,離大寶之位實在太遠。
周家不能折個姑娘往那里去。
周慕冉才十歲,庵里住幾年,這件事情也就沒幾個人記著了,到時候再出來說親,自然是極好的。
當下嚴氏就起身:“謹尊皇后娘娘吩咐。”
嚴妃似乎也松了一口氣,真抬進魏王府一個周家的姑娘,病死也不是,供著也討厭。
她清了清嗓子:“既然姐姐做了決斷,這事就這么著吧,臣妾先替魏王謝姐姐的賞了。”
說著起身行禮,又笑著對嚴氏點點頭,就告辭出門去了。
她一走,嚴氏就沖到周皇后面前:“娘娘,到底出了什么情況?”
周皇后不愿意同她多說話:“就是嚴妃剛才說的那個情況。未央,讓琉璃將兩位姑娘帶出來吧。”
昨個兒周慕冉哭了一夜,非要見她,說什么是有人推她。
那又怎樣,反正被魏王抱得是她,不是別人。
何況還是她自個兒提出去水邊的,打的什么心思周皇后不問,難道不會猜嗎?
樂康演那么一出,足以證明所有了。
喊抓賊最響亮的那個,可能是最大的賊!
嚴氏驚慌失措,手腳沒有地方放,不安的坐在位置上等著周慕青和周慕冉進來問話。
不一會兒,琉璃領著周慕青進來,卻不見周慕冉的身影。
周皇后臉一拉:“周慕冉呢!”
琉璃嚇得膽戰心驚:“稟娘娘,周二姑娘昨個兒哭了一夜,眼睛紅腫,正好碰到了四皇子,這會兒四皇子給她冰敷呢。”
周皇后眉頭一豎:“她算什么東西,要皇子伺候著冰敷,你們都是木頭嗎?”
琉璃跪在地上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
“去,將她帶過來,否則就滾到庵里去!”
愚蠢的東西,做了別人手里的刀還不自知!
立刻有宮女飛快的跑出去,不一會領著周慕冉和四皇子進了大殿。
周慕冉眼睛種的跟桃子一樣,一進大殿就委屈的往地上一跪:“娘娘恕罪!”
四皇子墨銘給周皇后和嚴氏見了禮,就坐在周皇后身邊,抬著臉問:“母后,二表姐是不是受欺侮了?”
周皇后摸了摸他的頭:“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隨著奶嬤嬤出去玩吧。”
墨銘有些不樂意:“母后的事情,也是兒臣的事情。誰敢在宮里欺侮二表姐,就是不將兒臣放在眼里。兒臣一定給表姐出氣!”
周皇后目光一閃,似笑非笑:“哦,若是你二哥欺侮了他,你怎么出氣?”
墨銘一愣神,立刻說道:“我去找二哥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