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氏兀自出神,卻沒有看見蕭清玨眼底的冷漠,以及馮氏嘴角的似笑非笑。
待“蘭苑”的人將凌氏接走,正房只剩下蕭清玨和馮氏時,蕭清玨臉上的陰沉,再也掩飾不住。
“你做的手腳?”蕭清玨臉上表情厭惡,看著馮氏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臟東西。
馮氏不甘示弱,冷笑道:“相國說笑了,妾身怎么敢?妾身可是按照相國的吩咐,每個院子,定期送上那種會讓人不孕的蘭花!”
“那凌氏為何會懷孕?”
蕭清玨聲音冷沉,說起凌氏,也像是說起一個陌生人一般,沒有絲毫情分。
他骨子里,鮮少有感情,不是他在乎的,就算對方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呵。”馮氏嗤笑兩聲,“相國你這可說笑了,那天晚上,你宿在蘇傾城那兒,第二天就去了凌淑華那里,想來是你自己失控了。”
她說的嘲諷,眼底閃著冷漠的光,這夫妻倆,完全就是仇敵一般,不給對方留絲毫情面。
蕭清玨面色難看,那一日和蘇傾城決絕之后,他飲了許多酒,然后被凌氏截住,帶去了“蘭苑”。
他心中惱怒,直接將桌子上的茶壺揮到地上,瓷器破碎的聲音響起,讓房間中的空氣,更加冷凝了起來。
“這件事,你解決,那個孩子,不能留!”
馮氏聞言,倒也沒有多說什么,恭身道:“妾身遵命。只是不知,這凌淑華的命,相國還留不留。”
馮氏眼中寒光乍現,一雙眼睛諷刺地盯著蕭清玨。
蕭清玨皺了皺眉,凌氏代表他和凌家的聯盟,自然是不能死的。
那馮氏為何會說這句話?
他面上不動聲色:“你什么意思?”
馮氏面上帶了一絲笑:“想來相國剛貴婦,還不知道吧,宮里的賢妃娘娘,好像不太喜歡傾城姑娘呀。”
蕭清玨猛地站起身,眸光陰沉地看了馮氏一眼:“你去做吧,然后準備迎凌氏女!”
說完,大跨步走了出去。
府中沒了一個凌氏,還會有另一個凌氏,女子對于男子來說,從來都是如貨物一般廉價。
這也是她這么多年,沒有和蕭清玨拼命的原因。
她轉身坐在蕭清玨剛才的位置上,這是主位!所有相國府中的女人,都坐在下方,在她的眼睛下,丑態畢現!
她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孩子,所以這個相國夫人的名頭,她不能再失去了!
蕭清玨走出正房,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東方月,他沉默了一瞬,慢慢走上前:“你怎么來了?”
東方月面上帶著笑,神色有些散漫,俊俏的五官,仿佛度了一層光一般。
他撐著一把油紙傘,靜靜地站著,雨水在傘外飄落,更是給他添了幾抹悠然。
“聽說你要有兒子了?”
蕭清玨面色沉了下來:“你聽誰說的?”說完,率先離開,等兩人來到書房,蕭清玨坐下,處理公務。
東方月等了好一會兒,發現蕭清玨不會開口,這才聳肩。
“其實,你可以試試,你的孩子不一定會……”
“夠了!”
蕭清玨低聲道,話語中隱藏的情感,讓東方月心頭一滯。
兩人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東方月臉上帶著幾分斟酌,似乎有什么苦惱的事不能開口。
“有什么話,直說便是。”
東方月深吸一口氣,目光略帶打量地看著蕭清玨:“你昨天晚上去她那兒了?”
蕭清玨身體一僵,卻并沒有抬頭。
“你不用隱藏了,你不能做的事情,我已經替你做了。”
東方月聲音帶了一絲寒意,瞬間,他整個人的氣質,就已經帶了一絲暗黑,和剛才完全不同。
蕭清玨抬頭:“你做了什么?”
東方月沒有隱瞞:“西絕先生已經給了最后的期限,你的身體扛不住那毒發作的痛苦,就算抗住了,那也是消耗生命!”
蕭清玨猛地站起身,直接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抓住東方月身前的衣領。
“說!你對她做了什么?!”
東方月不疾不徐,看著蕭清玨道:“那一日在獵場,我不相信你沒有看出容嵩堯對蘇傾城的感情!既然如此,何不利用他一下!昨夜你走出她那兒,就立刻暈倒,我把你帶回這里之后,再回去時,就看到了容嵩堯在她那兒!”
蕭清玨雙眼漲紅,看著東方月不變的面色,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東方月摔倒在地,卻依舊笑道:“怎么,你就不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蕭清玨狠厲地盯著他:“你想用她,攪亂時局?”
“哈哈哈。嘶”東方月大笑兩聲,結果牽扯到傷口,那樣子狼狽得很,可是他雙眼明亮,那野心隱藏其中,仿佛已經裝不下了。
“蕭清玨,你何必如此姿態,容嵩堯在她房間中,待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都干了什么?
東方月自然知道他們沒有什么事兒,卻沒有明說。蕭清玨應該清醒了!
蕭清玨握緊雙拳,雙眸狠狠地看著東方月,半晌直接將書桌給整個推翻,內力運轉,在房間四處揮掌。
瓷器落地、書籍粉碎、窗戶破碎……
等回過神來,整個書房,已經成了廢墟。
東方月臉色一白,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蕭清玨心中對蘇傾城的執念!
或者說,蕭清玨自己都低估了那個女人對他的影響。
東方月站起身,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臉上神情也變得冰冷起來。
“蕭清玨,醒醒吧,你沒有退路。”
蕭清玨雙膝跪地,他為什么沒有早一點認出她?
如果他在接到救出她的那一刻,就認出她是多年前,替他擦拭傷口的少女。他們之間,何至于如此?
“我是見到蘇華年的時候,才知道,當年那個女扮男裝的少女,是她。”他的聲音平靜,卻仿佛帶了不可以言說的悲傷。
東方月聲音一凝,他也是這時才知道,蕭清玨和蘇傾城之間,還有過這樣的交集。
半晌,他走過去,拍了拍蕭清玨的肩。剛想說什么,卻有下人來報:“相國,皇上微服私訪相國府!”
東方月回頭,雙眼瞬間明亮——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