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璽

0018 竹馬

0018竹馬

李不悔覺得上一世聽到的關于李蘅遠的傳言有許多不實。

都說李蘅遠是個草包,吃喝玩樂在行,別的什么事都不走心,但是這是李蘅遠為了李夢瑤的事,第二次來找馮微了。

——如果真是沒腦子的缺心眼,會這樣矛盾糾結嗎?

可惜她現在“病著”,那個死小孩的靈魂一旦她睡覺就會跟她搶身體,害得她時刻擔心她說出什么驚人之語,白天是一點覺都不敢睡的,晚上也總是驚醒,精神很萎靡,就想不全利弊,怕萬一說錯話引起別人懷疑,那天她要李蘅遠的首飾,馮微狠狠的罵了她一頓,這她才知道,原來小娘子們都要矜持。

而且李蘅遠也沒有要問她意見的意思,跟馮微坐的離她老遠。

馮微親手做的江南風味小點心,李衡遠沒說幾句話,就吃光了一盤。

接著擦擦嘴。

馮微道:“還要嗎?”

李蘅遠舔了一圈嘴唇,沉吟良久不舍得的道:“中午廚房說有駱駝蹄子,我先不吃了。”

留著肚子吃別的,李蘅遠好吃,還得吃的五花八門。

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

李蘅遠擦干凈嘴,道;“小姨也不知道怎么辦?”

還是之前她們說的話題,到底要不要按照老太太的意思,不計前嫌且隆重的把李夢瑤接回來,讓李夢瑤一回來就有高人一等的地位。

馮微道:“老太太討厭你阿娘,連帶著我也討厭上,要是知道我給你出主意,還不得鬧的雞犬不寧。”

李蘅遠一想,老太太為何會鬧?小姨的意思就是不讓她接人。

馮微又道;“可是不接,老太太又怎會善罷甘休?她是最討厭我們家,恨不得劉氏把我們都踩在腳底下,九年才找到這么名正言順的借口,怎么可能放棄了?”

這也是李蘅遠顧及的地方,老太太有時候為答目的不計代價,她真怕老太太鬧出個好歹。

所以最終還是得答應來太太。

李衡遠心中嘆息一聲,道:“我還是按照我之前說的,看李夢瑤這些年變成什么樣了?值不值得我對她好?”

馮微本就不愛做聲,猶豫不決的事,她就更不愛表態了。

正打瞌睡的李不悔聽見聲音突然恍惚一下,之后撇撇嘴。

李蘅遠剛好回頭碰見她的目光:“妹妹的病怎么還不好?換個大夫吧。”

李不悔忙坐直了,道:“已經好了許多了,就是犯困,古郎中就很好。”

馮微道:“是,就是總睡不醒,我問了老人,說可能沖撞了園子里的花神,晚上去樹下燒點紙。”

李不悔生病之前去過園子,這個李蘅遠知道,那秦娘子特意提了。

馮微和李不悔都堅持沒事,她不好再說什么了。

正沒話題的時候,桃子和鶯兒走進來。

李蘅遠以為桃子特意來找鶯兒打聽園子里發生的事,桃子低聲道;“娘子,何郎君來院子里看您了。”

“表哥?她不是學業很重嗎?怎么來了。”

李蘅遠說完,馮微和桃子都有些意外,以往聽到何子聰來找她,李蘅遠會恨不得跑丟鞋,趕緊回去。

李蘅遠就是這么喜歡何子聰,何子聰是李家大姑奶奶的兒子,大姑奶奶和姑爺早死,何家無人照顧何子聰,劉老太太就把何子聰接回來親自撫養。

何子聰這個在李家長大的李家外孫,跟李蘅遠青梅竹馬,劉老太太的意思,也希望何子聰能娶李蘅遠,就能當李家半個家,所以總是有意無意撮合。

長輩允許,小輩兩情相悅,婚事就差一個水到渠成的契機了。

可是今日李蘅遠竟然還說閑話的問問,不是風一般就走。

桃子不知如何回答,恭敬的彎下腰。

李蘅遠跟馮微和李不悔這才作別:“我先回去看看。”

馮微站起來送她出門。

人都走后,李不悔扶著褥子想,何子聰,倏然就露出不屑的笑意,李蘅遠還當他是香餑餑?如果他對李蘅遠好,李蘅遠最后怎么會嫁給一個郎中,何子聰會看上李夢瑤的。

和桃子走在夾道上,李蘅遠的腳步并沒有加速,而是回頭看著桃子:“問過鶯兒了?”

桃子道:“鶯兒當時和六小娘子在梨樹下菜花瓣玩,并沒有見到可疑人物。”

院子里有二十顆稼接過的梨樹,開的花朵又大又白,花期還很長,是春天賞園子時必看的風景。

不過那日她在湖邊假山,梨樹在西北角,離的很遠。

李蘅遠聽完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小姨和妹妹是她最親的人,可是種種跡象表妹,妹妹有很大嫌疑。

她當然不信妹妹會對她做出這種事。

李不悔的性子卻跟之前不太像。

她是因為做了噩夢,夢的無比真實,所以她好害怕夢境成真,性格轉變,她要變好。

但是為什么會做噩夢?

李衡遠說不清楚,她就是怕李不悔也變了,變好變壞她控制不住。

不過還好,方才看鶯兒沒什么不妥的地方,做壞事的人哪敢難道鎮定?而且李不悔那么小,也不可能想到有預謀的指使鶯兒。

最好的情況,就是自己真的是迷糊記錯了。

李衡遠交代桃子:“再問問園子里其他人,如果都沒異樣,就不查了,大概是我記錯了。”

桃子攬下事不過是權宜之計,真查起來發現根本沒有線索。

她忙不迭的點頭,可算有借口推出去了。

鳥語花香的季節,人當然要在屋外透氣了。

李蘅遠一進院子,就見何子聰在牡丹叢前來回走動,他今年十六歲,身子如拔竹節般竄高,側影,已有玉樹凌風的胚子了。

李蘅遠卻沒有以往的欣喜,長得再好有什么用,跟水晶勾搭連環,可見不能對她從一而終,阿耶肯定不會喜歡。

許是等久了,何子聰臉上的不耐煩逐漸明顯,突然抬步向大門口:“阿蘅?”看見李蘅遠又停住了:“你回來怎么不出聲,鬼聲鬼步的嚇我一跳。”

又看向立在一邊伺候的婢女們:“你們也沒看見。”

婢女們低頭斂息,沒人出聲。

李蘅遠站在原地不說話,目光憤懣的看著他。

何子聰感覺哪里不對,以往李蘅遠院子里的人,可不會配合李蘅遠一起來冷漠對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