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二小姐回門，你去柜里給我挑身合適的衣裳。”
聽到管瞳吩咐，柳衛沉默的在地上磕了個頭。
他這一起，赤著的上身在管瞳面前暴露無疑。
與季正弘那等柔弱書生的清瘦不同，柳衛五官看似平淡，可他的身材卻是極其勻稱，張力十足。
看著他脊背上的抓痕，再想到昨夜，管瞳突就有些臉熱起來。
昨日她確實有些胡鬧了。
柳衛為她挑了一身胭脂藍的衣裳，略略有些鮮嫩的顏色上繡了水紅色的凌霄花，卻是將那鮮嫩沖淡，多了幾分素雅。
“就這樣吧。”
管瞳看著那衣裳，也不知說的是衣裳還是柳衛。
“把這屋子收拾一下，再讓廚娘去將擬好的宴席單子送過來，今日是云黛隨著姑爺第一次回府，你吩咐他們仔細些。”
柳衛先是驚訝于管瞳的若無其事，后又驚訝于季云黛回門一事。
“昨日姜醫者還建議二小姐要靜臥，今日回門是不是有些不大妥當。”
沒有人比柳衛更清楚季云黛的情況。
懷胎時不僅動了胎氣，還露血，能保住已是萬幸，怎么還車馬勞頓來季府“回門”？
管瞳怎么會不知這其中厲害。
可季云黛懷有身孕本就是一樁密事，若是今日不回來，恐怕這京中又會被鬧得滿城風雨。
到時若是被人看出她懷有身孕，云黛的名聲怕是就毀了。
管瞳嘆息一聲。
“你去安排吧，順便去拿著我的帖子去姜醫者那里，讓他一早就等在季府，若是到時……再說吧。”
柳衛看了管瞳一眼，應聲退下。
柳衛一走，管瞳就懊惱的將臉埋進了手上的衣裳里。
不過是喝了一些酒，她昨日怎就這樣荒唐……
季云黛回門，身為族姐的青司和她的伯母百里玉影也是要出門相迎的。
百里玉影一早就過來并沒有什么奇怪，可是……
青司看向坐在她對面用著千絲豆腐的百里玉影。
這豆腐本就細軟，潔白的象牙筷在那盤里來回撥弄著，險些將這豆腐翻攪成了豆腐陷。
顯然百里玉影心中有事。
“母親放過這豆腐吧。”
青司笑著將一碗紅棗燕窩放在百里玉影面前。
看著慘遭自己毒手的千絲豆腐，百里玉影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她知道昨夜之事最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
百里玉影看向面前的青司，她看上去還是與往常一樣，這使得她越發不知該如何開口。
“母親昨晚沒睡好？”
看著百里玉影眼下的青黑，青司還以為她是因為昨夜發現自己受傷一事擔憂。
“母親，其實青司是有些事想告訴你的。”青司笑著將自己的手指伸出去。
經過一夜，她手指上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雖然看上去沒有那么駭人，但落在百里玉影眼中依舊觸目驚心。
“怎么會傷成這樣！”
青司對著百里玉影安撫的笑笑。
“女兒昨日挑了一把琴，本想試一下音的，奈何忘了修剪長甲，所以被琴弦震碎了。”
青司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雖然看上去是有些嚇人，但是一點也不疼。”
想到那掩在針線筐里的紗布還有三七，百里玉影更是心痛。
“怎么受了傷也不告訴我？”
“不過是小傷而已，女兒如今已經大了，總是要長大，再不能像從前一樣因為遇見一點事就對著母親哭鼻子了。”
“是啊，大了……”百里玉影欣慰一笑，卻是于剎那想通了許多。
只是心里還是覺得有些空落。
她的女兒長大了，可是她卻缺失了女兒的五年，如今更是到了要放手的時候。
百里玉影將青司最喜歡的醉三絲推到青司面前。
“今日開宴要到晌午哪，你多吃些，省的一會餓。”
見著百里玉影體貼的模樣，青司禁不住一笑。
“母親，你別忘了，我可是季府的大小姐哪，這府中上下誰敢缺我一口吃的。”
不提她季府大小姐的身份，只說她百里郡主的名頭，也無人膽敢怠慢。
可是，這世上偏偏就有那等不長眼的人。
晨曦中空氣很是清涼。
今日季云黛將要回門，可是身為其堂姐的百里青司，卻是舍棄常服不穿，著了一身暗紫百鳥紋的儒袖長裙。
白芷今日給她梳了望仙髻，上面戴了一頂鸞鳥花冠，上面的鸞鳥活靈活現，嘴里銜著的紫玉琉璃結成長長的流蘇，從她頰邊兩側垂落。
這瑩瑩紫色與她身上的衣服交相輝映，再加上她胸前繡著的六尾鸞鳳。
一眼看去只覺既慵懶美艷，又華貴無雙。
這是只有郡主品階才能穿戴的衣裳，非是她為了穿來給季云黛一個下馬威，而是她在將要出門前，被母親勒令這樣穿。
“為什么？”
青司記得自己曾經這樣問過，這衣裳好看是好看，莊重也有是了，可是在這樣的天氣里穿戴，卻是有些熱的。
百里玉影將金色的鸞鳥花冠，戴在青司的發上。
“云黛今日回門你穿的越正式，對她來說越有臉面。”
青司聞言挑挑眉。
她并不覺得季云黛需要自己給她臉，要知道，她前世在琴府里，可是玩的風聲水起。
有她這個郡主姐姐做后盾，她不僅成功用自己送她的血珊瑚收買了大房，從她那邊得到好感。
更是用從母親這里謀求的《迦葉經》取悅了太后，為琴長風謀的仕途。
最后更是生下了庶長子。
想到孩子，青司眼底越發陰沉。
季云黛，這一次沒有我為你鋪路，你可要玩的盡興啊。
馬車在季府門前停下，那車簾剛被人挑起，又不知因何原因重新垂落下去。
琴長風看著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手的主人正眼神柔弱的看著自己。
“夫君，母親在外面哪。”
這話與其說是提醒叮囑，不如說是威脅來的更恰當些。
琴長風眼中幾經明滅，最后終是整理整理衣袖，對著季云黛伸出了手。
季云黛滿意的笑笑。
她昨日動了胎氣，今日本來是不應該出門的，可是百里青司破壞了她期待的敬茶，她自然也不能讓她這么痛快。
“夫君，今日姐姐也在，可是還請你別忘了她百里郡主的身份，還有你季家二姑爺的體面。”
琴長風看向眼前這人，因著她昨日動了胎氣，所以為了遮掩她沒有血色的臉龐，今日上了很重的妝。
此時在馬車里微微笑起的模樣，卻是讓人覺得莫名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