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司這話一出,滿堂驚駭。
見琴長風不能護住自己,季云黛直接跑到了管瞳身后。
“母親,幫我。”季云黛緊緊的握著管瞳的衣袖。
這茶中被下了藥一事只有自己和桃枝知道,自己是怎么都不會說的,桃枝又與自己寸步不離。
那這件事百里青司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管瞳不知道云黛如此害怕的原因,但是她還是本能的護住了自己的女兒。
“青……百里郡主。”
管瞳想喚青司的名字,可是,她還是覺得應該稱呼她的郡主之名。
因為她能看出青司眼中的盛怒,就像……
就像她當初知道琴長風上門提親時一模一樣。
“黛兒年幼,若是做錯了什么,還請郡主給她一個機會。”
“給她機會?”
青司笑起,“那誰來給我機會!”
她舉著那茶湯看向姜笙,“姜醫者這時候還不打算說些什么?”
那藥雖然出自他的手里,但是一旦出手,不論結果,他都不會說出半個字。
這是他的立根之本。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姜笙才能在京中諸多高宅大院里屹立不倒,替那些夫人小姐求醫問藥,也為她們解決心里的疑難雜癥。
“姜醫者真是好醫德,可不巧,本郡主卻是個擰的。”
“今日這茶湯一定要有人喝,既然嬸娘護著琴夫人,姜醫者也不愿意開口,那不如就換個人來。”
青司的目光落在姜笙的身上。
她知道他的倔犟,但是她亦知道他的軟肋。
“柳衛,將她們帶上來!”
管瞳一愣還以為聽錯了,青司竟然吩咐的……是柳衛?
她抬頭看去,就見柳衛領著三四個嬌嬌俏俏的小姐從門外而來。
領頭的是一個身懷六甲二十上下的女子。
“姜夫人這邊請。”
那女子顯然是見過世面的,進來之后先對著廳里坐著的人行了一禮。
一旁的姜笙卻是如遭雷擊。
她們怎么會來這里!
“妾身見過老爺。”
婦人對著姜笙矮身行了一禮。
她身后跟著的那些個妙齡少女,可就不這樣了。
一個個都是豆蔻年華,愛玩鬧的年紀,一進來就跑到姜笙跟前。
“爹爹,你讓這位管家喚我們過來做什么?”
他怎么會舍得讓她們來這里。
姜笙看向青司,他知道,這一定是她所做。
可是,她究竟想做什么?
見姜笙不說話,那幾個姑娘,可是不依了。
“爹爹,問你話哪,你讓十三姨娘帶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放肆!這那里是你們玩鬧的地方,還不快快退下!”
“姜醫者兇她們做什么,她們……可都是本郡主請來的客人。”
看著青司掛在嘴邊的幽幽笑意,姜笙冒了一手的冷汗。
“她們都沒見過什么大世面,還是小孩子一個,邀她們做客怕是會壞了郡主的興致,您還是讓她們回去吧。”
“這怎么行。”
青司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捧著的茶湯上,她的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碗沿。
雖然容貌傾城,但是落在姜笙眼里,卻只覺如同惡鬼一般。
果不其然,青司說出的話,才是讓人心驚膽顫。
“她們走了,我這茶湯,可給誰喝?”
青司說著對著那幾個姑娘招招手。
幾個姑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是見容貌傾城的青司,對她們態度親切的招手,還是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你們叫什么?”
“我叫招娣。”
“我是盼娣。”
“我是祥娣。”
“那她哪,她是誰?”青司指向身懷六甲的那個年輕婦人。
“那是我們的十三姨娘,她懷著的,是我們的弟弟哪。”
“原來是這樣。”青司與這三人輕聲談笑著,目光卻一直落在姜笙身上。
他垂著頭站在那里,看似對著外界一無所知,可實際上,青司覺得他已經快崩潰了。
青司笑笑,“你們的爹爹看上去這么嚴肅,他平日里對你們也是這樣嗎?”
“當然,爹爹最喜歡我們三個了。”
“是的,是的。”
“雖然也很喜歡弟弟,但還是最喜歡我們三個。”
名醫姜笙,此生最為懊惱之事,大概就是他壞事做的太多,以至于他娶的妻子姨娘,一直都給他生女兒。
他已年過半百,但是膝下還是無子,不得已,他只能一直納妾。
雖然面前這三人都是女子,但是她們模樣嬌憨,沒有絲毫城府,顯然姜笙平時對她們很是寵愛。
尤其是那個姜府的十三姨娘,肚大而尖顯然是個男胎,這其中期望,那更是……
青司眼中笑意越深,言語之間也越發親切。
“聽姜醫者說,你們平日里喜歡飲茶,正巧我這新的了一些雪山紅芽,你們要不要一同嘗嘗。”
雖然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但是青司這話一出,還是驚的姜笙渾身癱軟。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撲通。”
青司正于她們說著這雪山紅芽如何難得,那邊的姜笙已經重重的跪了下去。
青司不理,只當做沒有看到,甚至還招呼那十三姨娘過來。
“季二小姐用千兩黃金,從老夫這里買去一味藥。”
姜笙寥寥數語,卻是驚的廳中一片沉寂。
站在一側的是柳衛,不由自主的看了青司一眼。
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讓自己以季府的身份去到姜家,將面前這幾個女子帶來?
甚至現在想來,她找上自己也是咱有計劃。
自己身為季府管家,不僅能夠自由出去季府不說,去別人府上也會讓人信服,而且她還知道自己的身份……
柳衛垂下頭去,不知為何,他覺得眼前的青司有些可怕。
而讓人覺得“可怕”的青司,正不滿的看著姜笙。
“姜醫者與我說這個做什么,你府上小姐,可是對這茶很感興趣哪。”
姜笙的頭顱重重的抵在地上。
他知道,今日他破了自己的規矩,這京城他是再待不下去了。
可是這規矩他不能不破。
“此藥名為“絕嗣”,孕者服食,頃刻滑胎,少女服之此生絕嗣。”
青司端著那紅如鮮血的茶湯,將他們一一倒進身旁空著的茶碗里,茶碗不多,卻不多不少剛剛四杯。
“姜醫者,你說的這些,我一點都不想聽,我還要讓姜府的小姐喝茶哪,你若是無事,就先退下吧。”
姜笙知道,青司這是在逼著自己說出一切,可是他若是說出,恐怕季家二房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可是看著那整整齊齊擺放的四碗茶湯,他已萬念俱灰。
“絕嗣這藥,藥味淺淡,只需一指甲蓋,就能讓人終生無子。”
“老夫方才在郡主身邊走過,聞到那藥的氣息,老夫可以斷定,這茶湯里必然是下了這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