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棚馬車被人趕著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旁面騎在馬上跟著的是五城兵馬司的統領慕容尋。
在京城處處戒嚴的現在,這種存在堪稱打眼。
街頭巷尾,每個路口都設了路障,猙獰的攔馬刺,分立兩邊的手持弓箭的士兵,不論是過往行人車馬都要一一停下接受檢查。
即使是“老熟人”慕容尋也要下馬。
慕容尋這個還好說,畢竟一人一馬也沒地窩藏嫌犯,可是旁邊這馬車就不好說了。
領隊搜查的士兵,面露難色,對著慕容尋抱拳行了一禮。
“慕容統領,您不帶隊捉拿逃犯,這是駕車去那里?”
“林將軍的夫人在我這里定了茶葉,說好是今日交貨的,偏偏京中鬧出了罪犯,小女害怕,只得央求慕容統領護送一段。”
洛秋城的聲音從馬車里傳出,她坐在車中,既不下車也不露面。
這就讓人有些玩味了,搜查兵圍著那馬車狐疑的轉了一圈,這種樣式的馬車,雖然看著質樸,但是里面大多設有夾層。
而這種夾層是能藏住人的。
這人想著,心里有了一些底,“想來這位是洛老板吧,不知這車后拉的是什么?”
“官爺既然聽過我的名字,想來也知道我做的是什么生意,這車后面拉著的是茶葉,這位官爺若是不信可以查看。”
搜查兵聞言看了一眼慕容尋,后者點點頭。
“拉的確實是紅棋葉沒錯這事林將軍也是知道的,只是這茶葉金貴,你搜查時小心些。”
“那就得罪了。”
搜查兵揮揮手示意身后的跟著的士兵上前,他本人卻是站在馬車前沒有挪動分毫。
跟著的士兵上前幾步,掀開蒙住車頭的油布,黑色的油布一掀開,茶葉特有的味道就從撲面而來。
“確實是茶葉。”
有人用指尖摳開茶封上的封印,將紅黑色的茶葉捧出,送到了搜查兵的面前。
這押送的竟然真的是茶葉。
搜查兵看看自己手上的茶葉,又看看面前的馬車,既然這茶葉沒有問題,那這問題或許就在這馬車上了。
“這位兵爺,咱這茶若是沒問題的話,還請將油布蓋上,這幾日雪還沒化,若是茶葉受潮,林將軍怪罪,恕小女承不起這罪責。”
洛秋城的聲音依舊從馬車中傳來,不用她提醒,在場所有人都清楚,茶葉是個貴重東西,總不能將所有茶包卸下一一檢查。
刺客沒找到不要緊,若是因此得罪了林將軍,那可就……
“洛老板是慕容統領的人,慕容統領是咱五城兵馬司的人,若是咱連自己人都信不過,這怕是要惹得滿京城笑話。”
車里坐著的洛秋城沒有接話,她是不是慕容尋的人,沒必要與這心懷鬼胎的人細說,眼下這一車茶葉才是緊要。
油布被人蓋上,洛秋城卻深知這一波還沒有過去,她緊張的搓了搓指尖,靜候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這個洛老板啊,你看這個實在對不起,咱們上邊發下話說是要將過往的車輛逐一檢查,這茶葉咱是看過了,您這車……”
那搜查兵賠著笑臉,“實在不好意思,還請您挪動一下腳步,讓底下人看看您的馬車。”
“能不看嗎?”站在一旁的慕容尋開口道,“外面天涼,她一個身嬌體弱的女兒家拋頭露面的不大好。”
“統領,不是我不給您面子。”
搜查兵說著指了指身后,“看見了嗎,梁國公家的世子就坐在后邊,這大冷天的誰都不想站在這,可是這梁國公現在可今時不同往日。”
有人掀起轎簾看了看遠處坐著飲酒的南鳳,即使來京城多年,他的頭發依舊習慣結成萬千細辮,只是以往慣愛穿著的孔雀色衣衫,如今換作了玄黑衣袍。
似是察覺有人看著這里,南鳳轉過頭去,卻只看到一抹晃動的車簾。
“慕容,兵爺不過例行公事而已,別為難他。”
洛秋城說著掀開車簾,踩著踏腳下車,明若秋日之晴空,色如夏荷之娉婷,誰不知道在這京城中經營著一家茶館的洛老板,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
有人在心里暗暗贊嘆慕容尋艷福不淺,若是他有這樣一個美人,那也是要放在心尖上疼著,別說拋頭露面,怕是害怕她走路腳疼,都要天天抱著。
慕容尋目光不善的在那些覬覦之人的臉上掃過,只看的那些人一個個縮回頭去。
搜查兵卻是好似看不見這些,他現在滿心滿眼都只有這一輛馬車,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能在這車上發現點什么。
要是見洛秋城下來,搜查兵做勢就要上去。
可誰知這腳步還未邁出,就被洛秋城伸手攔下,“還請官爺慢著,這車上還有一人。”
這話一落,那些靜默持弓的人紛紛揚起弓箭對準了這輛馬車。
就連這搜查兵都握緊了長刀,臉帶警戒的看著洛秋城。
“難道洛老板這車上還藏了其他人?”
“官爺還請慎言!”
洛秋城即使是一介女流,可是這種多事之秋,可是不能沾染上半分麻煩。
“我這車上,確實還有其他人,可是卻不像官爺說的那樣,藏了什么,她本來就是我正大光明帶馬車的。”
搜查兵那里會聽這些推脫之詞,“即是這樣,還請洛老板上把你這位正大光明帶上馬車的朋友,一同請下來吧。”
“還請稍等,我這妹妹之前家里發生火災,毀了容貌不說,又目睹爹娘慘死火中,所以有些瘋癲癡傻。”
洛秋城說著歉意的藍色搜查兵一眼,“還請官爺退后些許,免得驚嚇到您。”
“不過就一女子有什驚嚇的!”
慕容尋卻是伸手拉著他的衣領,將他往后拽了些許。
“說是被大火毀了容貌,不能見生人,之前一直都隨著秋城居在茶館里,第一次見生人若是抓狂……”慕容尋提醒到,“你還是退后些的好!”
“有這么邪門?”那搜查兵嘴上說著不信,身子卻是自發的往后退去。
他的手緊緊的握在腰刀上,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