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娓娓道來故事的始末。
蘇墨大學畢業后,直接被保送碩博連讀。
李蘇兩家是世交,在兩家老人的極力撮合下,蘇墨和李恒德結婚。結婚一年后,李晟作為李家的長孫出生了。
蘇墨未完成學業,不得不返回b大學習。
第二年,蘇墨懷上了阿蘇,一邊忙于畢業論文,一邊忙于安胎,蘇墨毫無分身之力去管其他事。
外婆蘇明華為此搬到蘇墨的宿舍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蘇墨懷孕期間,李家多了一位大腹便便的女主人一一秦氏富家千金秦香。
一切事實擺在眼前,蘇墨心知肚明。她本是心高氣傲之人,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面對一段背叛的感情,蘇墨不顧長輩們的反對,干脆利落、毅然決然地選擇離婚,哪怕她當時面臨著尷尬的處境:懷有身孕、李晟剛學會走路,面臨著畢業,工作還沒有穩定。
李恒德也沒有挽留,對蘇墨的虧欠用一張價值20萬的支票打發了。
蘇墨氣得將支票甩在李恒德的臉上。她容不下一段背叛的感情,李家和秦家也容不下她,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死得有尊嚴些一一主動離婚,并帶走李晟。為了李晟的撫養權,蘇墨愿意一分錢都不要。
李恒德不樂意,李晟是李家的長孫,身上流淌著李家的血液,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魂!
談不攏的兩人為爭奪李晟的撫養權吵得水火不容,李家長輩都勸著蘇墨不要意氣用事,床頭打架床尾和,為了兩孩子,兩口子互相包容,一輩子也就這么將就著。
蘇墨咽不下這口窩囊氣,一紙訴狀,兩人對簿公堂,長輩們束手無策。
一審敗訴后,蘇墨上訴,愿意凈身出戶,要回李晟的撫養權。
二審敗訴后,李恒德不僅拿到了李晟的撫養權,并分文不給蘇墨,蘇墨母子被趕出了李家,不久之后,李恒德娶了秦香為妻,隱瞞了李晟的身世。
兩場官司敗訴了,蘇墨心灰意冷,就算她想要拿回李晟的撫養權,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晟喊著其他女人為媽媽!
她那十月懷胎的孩子啊!那一聲聲喊聲像一枚針一樣刺痛了蘇墨的心!她沒有任何力量和李恒德對抗,就連平時對她疼愛有加的公公婆婆也沒有站在她這邊。
蘇墨從來不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有錯!
蘇墨深陷尷尬的境地,沒有正式畢業,沒有工作,又懷有身孕,她目前連自己都養不活,還要靠母親照顧……
這時,婆婆趙雪陽出現了,將存折放到蘇明華的手上,紅著眼眶說,“阿華,別怪恒德狠心。”
蘇明華不領情,將存折摔在地上。
趙雪陽俯身拾起。
“當初翔楷是怎么對你們李家的?你們竟是如此恩將仇報?蘇墨哪里對不起你們李家了,竟如此對她趕盡殺絕,你是想逼死她們母子嗎?啊?”
蘇明華歇斯底里地哄著,“翔楷當初眼瞎了才會救李國海一命,為這樣的人犧牲自己,不值得。”
蘇明華憤憤不平著,更多是心痛和無奈。一想到蘇翔楷是因為救李國海而死的,心就硌得慌;因為蘇墨遭遇的不公平和委屈,更是恨透了李家人。
一群恩將仇報、狼心狗肺的東西!
趙雪陽卑微屈膝道,“阿華,恒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公司剛起步,投進去的錢因為對方攜款潛逃,都打水漂了。國海和恒德最近因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只有秦家才有錢幫公司……公司需要一大筆錢運轉,秦家愿意幫李家的忙,前提是……”
“是要和蘇墨離婚,對嗎!這樣趕盡殺絕的事情你們也做得出來?是恒德出軌在先的,蘇墨有什么錯!”
“離婚是蘇墨提出的。也沒想趕蘇墨離開……”
“那就是要重婚了。”蘇華怒嗔著。
趙雪陽沉默了好一會,表情盡是為難之色。
身懷六甲的蘇墨從房間里走出來,拿過趙雪陽的存折,心灰意冷地說,“你走吧。”
蘇明華從蘇墨的手里拿過存折扔出門口,“拿著你的存折走吧,這里不歡迎你。”
趙雪陽疼惜地看了蘇墨一眼,“蘇墨,恒德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是他的不對,但你也不能和自己、和錢過不去。你現在急需用錢,存折上的錢你拿去用吧。我改天再過來看你。好好安胎。”說完,趙雪陽轉身離去。
蘇明華扶著門,低聲抽泣著,“這造的是什么孽啊。”
蘇墨抱著蘇明華,安慰著,“媽,算了吧。就先這樣吧。”
“怎么能就這么算了呢?你爸爸要是在,他們敢這么欺負人嗎?翔楷,你交的是什么朋友啊?舍得你犧牲自己的命去救他嗎?李國海這個殺千刀的……”
“媽,現在的我就算把李晟的撫養權要回來,我也養不活他啊……他是李家的長孫,他們虧待不了他的。跟著我反而會受苦。日后……我一定會讓他回到我身邊的。”蘇墨紅著眼眶,心不甘情不愿地說,似乎在安慰著蘇華,也在安慰著自己。
她不得不認清這個現實,她現在無能為力與李恒雄對抗。等到蘇漾出生、她的工作穩定了,再把李晟接回家也不遲。
可命運善嫉,總吝嗇贈予世人亙古不變的圓滿。
為了一條生命,蘇墨犧牲了自己。
一個母親最偉大之處就是讓一個生命降臨于這個世界。
阿蘇聽完,紅了眼眶,為蘇墨當年所受的委屈而難過,愧疚之感貫穿全身。
外婆溫柔地摸摸阿蘇的頭,“阿蘇不委屈。”
哪是委屈啊,是為媽媽當年所遭受的一切深感不公啊!
媽媽,本該是一個多么美好的名詞啊,卻因為自己的出生,她無從感受那份來自母親的溫柔。
“這一點兒都不公平!”阿蘇躲進外婆的懷里,傷心不已地哭著,為母親的遭遇、為自己無緣b大未能親身走過母親存在的地方,為心里那抹道不明的悲傷而哭泣。
外婆眼瞼低垂,眼眸中噙著熱淚,拍拍阿蘇的肩膀,喃喃自語著,“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