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玥書名:類別:玄幻小說
第382章:優孟衣冠
安陵緹娜離去的時候,那些冷宮的女人在曬著太陽,互相篦著頭上的虱子,好像根本沒看到安陵緹娜的存在。
等安陵緹娜離開,那個在暗處聽墻根的女人才慢慢爬出來,把她聽到的告訴了冷宮的女人。
“這個歹毒的女人,假意跟郡主義結金蘭,她那是要害咱們的郡主啊……”
她們心急火燎,想找安平郡主。
好不容易托看管她們的老太監去打聽,并向老太監許諾:
若是找來安平郡主,郡主必有重賞,才打動老太監。
結果去打聽消息的人回復:
安平郡主已去了前線,戰事也不知何事結束。
郡主沒有歸期。
冷宮里的女人縱然再火燒火燎,也只能等,不敢貿然將她們聽到的消息外泄。
未幾,便傳出冷宮,閭青蘿不堪忍受冷宮凄涼寂寞,而投繯自縊的消息。
皇帝聽稟后,也只是在御花園朝著鐘粹宮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神色有些黯然,只命人厚葬了閭青蘿。
所謂的厚葬,也只是給了口好棺槨罷了。
而后,便去忙政務。
賈周悄悄對宗愛道:“師傅,咱們的陛下,還真對曾經恩愛的閭左昭儀,沒有半點情分了呢。”
宗愛冷著臉,陰鷙著眸光,對賈周道:
“從前征戰沙場,殺伐果斷的陛下,自那顧傾城出現,就幾乎變得,不像他自己了!”
那日顧傾城要離開皇宮去救援拓跋,皇帝雖然讓眾人退下,他要單獨跟顧傾城說話,宗愛是皇帝貼身近侍,卻是在不遠處守候。
皇帝與顧傾城的對話,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顧傾城竟敢公然在皇帝面前,表白自己對拓跋的愛,要不離不棄的追隨。
他自是知道,皇帝這些年有多思念當初遼西王王妃,又對顧傾城是多么的愛戀。
而皇帝居然不震怒,最后還成全了顧傾城。
令宗愛非常的意外。
而拓跋余聽說閭青蘿投繯了,念在畢竟是一場母子,還是去給閭青蘿上了香,祭拜了她。
安陵緹娜回到永安宮,命香菱帶了一些皇宮的糕點回娘家,賜給當初一直欺負她的那幾位嫂嫂。
那幾位嫂子當時雖被李雙兒修理得慘不忍睹,終究還是沒死。
不過是茍延殘喘。
安陵緹娜要香菱看著她兩位嫂嫂親自吃下去。
香菱帶著侍從回到昔日的安國公府邸,冷著臉對那兩個女人道:
“傳娘娘口諭:二嫂三嫂,父親和兩位大哥泉下寂寞,希望兩位嫂嫂下去,好好服侍照顧他們。”
如今安陵緹娜是淑儀娘娘,那兩位嫂嫂明知道安陵緹娜是懷恨在心,要她們死,還是不得不含淚吃下去。
最后吐血,倒在香菱面前。
香菱回來復命后,安陵緹娜才平淡如水的酌茶。
翌日,永安宮卻來了個稀客。
那便是陛下下旨,賜婚給高陽王的仙姬公主。
安陵緹娜客氣的請仙姬公主就座用茶,除了香菱其他宮人都拚退。
安陵緹娜才道:“稀客呀,仙姬公主怎會與本宮,一個小小淑儀打交道?”
“娘娘自貴人,一下子又擢升淑儀娘娘,仙姬是來給娘娘送份賀禮的。”
仙姬公主給安陵緹娜遞了個精致的木匣子。
香菱接過來,在安陵緹娜面前打開。
兩人都震驚極了!
安陵緹娜看著盒子里的東西,幾乎是顫抖道:“仙姬公主,怎么會有這樣的東西?”
“自然是為了娘娘您,籌謀而來的。”仙姬公主笑道。
安陵緹娜板起臉道:“公主就不怕本宮,將你這禮物呈給陛下,治你個居心叵測之罪么?”
“咱們同仇敵愾,娘娘怎會將自己的盟友擊垮。”仙姬公主依然淡定道。
兩人定定的看著對方,半晌后,安陵緹娜終于消散了敵意,與仙姬公主親熱的笑起來。
“仙姬公主對本宮,真是有心。”安陵緹娜微笑道。
又看看那匣子的東西:“這東西雖好,可本宮真的沒用處,還是仙姬公主留著用的好。”
“仙姬知道娘娘,總有一日用得著這東西,便事先給娘娘送來了。”
仙姬公主酌著茶,平靜道。
安陵緹娜和香菱互相看了一眼。
安陵緹娜百思不解的看著仙姬公主:
“陛下雖然下旨,將仙姬公主賜給高陽王殿下。
但高陽王心有所屬,情有獨鐘,仙姬公主心知肚明。
此物,正好是仙姬公主天賜之物,有了它,高陽王說不定,會對仙姬公主瞧上幾眼。
如今,怎會平白的送給本宮?”
仙姬公主臉帶不屑:
“此物做工雖精致,乍一看,與本尊一模一樣。
可是輕撫之下,便知是假貨。本公主要的,是貨真價實的東西。”
說罷,才又優雅的酌茶。
“可是,此物再好,本宮也無用啊?”安陵緹娜仍然蹙眉。
“娘娘錯了,您總會用得著的。”仙姬公主非常篤定。
“好吧,禮尚往來,本宮,也總得要回贈公主些禮物,才能對得住鮑主呀。”安陵緹娜笑道。
兩個目標一致的女人,總會有些驚天動地的奇思妙想……
仙姬公主離開永安宮,安陵緹娜看著那匣子里的東西。
有些好奇,迫不及待的坐到梳妝臺前。
香菱幫她將那東西戴在臉上,輕輕撫平。
香菱目瞪口呆的瞪著銅鏡,許久才說出話來:
“娘娘,像!真的太像了!”
安陵緹娜也看著銅鏡,良久方嘆道:
“可惜這禮物,來得遲了,若是早些弄到這個東西,拓跋和拓跋余,便會是本宮裙下之臣,也不至于要伺候老頭子了。”
安陵緹娜頹然的將臉上的東西摘下來。
“……那娘娘,這東西,暫時鎖好么?”
香菱把手上之物放回匣子。
安陵緹娜沉吟道:“仙姬公主說得不錯,這東西應該有用處。”
隨即對香菱低聲道:“去,把這禮物,轉贈給顧樂瑤。”
其實中秋節后,拓跋余的身世已被傳得沸沸揚揚。
拓跋余當日下葬其母骸鼻,顧樂瑤只能遠遠的,悄悄的觀望著拓跋余。
知道他傷心,也不敢隨便就去南安王府找他。
后來捷報傳來,她又在暗處看到了一身鎧甲,英姿颯爽的顧傾城,策馬揚鞭和一隊御林軍走了。
看樣子,是去找拓跋了吧?
而拓跋余,悄悄看著遠去的顧傾城,簡直就傷心欲絕。
顧樂瑤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知是悲是喜,即便得不到拓跋余的心,她也要成為南安王的人,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后來閭青蘿自縊,拓跋余又去祭拜閭青蘿,顧樂瑤又遠遠的跟蹤,遠遠的看著。
“你竟敢一而再跟蹤本王?!”
拓跋余一臉陰翳的喝道。
頭也不回,仿佛腦袋后長了眼睛,早就知道顧樂瑤在遠遠偷窺他。
“那個,殿下……”顧樂瑤嚇得一顆小心臟砰砰跳。
微微垂首,再想抬眸解釋,卻不見了拓跋余的身影。
正當顧樂瑤一臉失望的回到顧府,卻發現香菱悄悄來找她,并給她送了份禮物。
并告訴她,若要多謝,便去多謝仙姬公主。
拓跋余回到南安王府,心事重重,郁郁寡歡,便拼命的喝酒。
顧樂瑤穿戴著和顧傾城一樣的服飾到南安王府,侍衛沒接到殿下通知,豈會隨便讓人進去見殿下。
“滾!南安王府,豈是你想進就進的?!”
侍衛毫不客氣的對顧樂瑤呵斥。
顧樂瑤給他們使了些銀兩,讓他們去找馬云來。
好不容易,侍衛去找了馬云出來。
馬云只冷冷的看著衣著頗像安平郡主的顧樂瑤。
“你好馬將軍,我是顧樂瑤,之前殿下邀我來過王府,殿下還陪過我在王府賞花呢。”顧樂瑤厚著臉皮道。
馬云不置可否的看著顧樂瑤,冷然道:“可是如今殿下,并沒交代想見姑娘!”
顧樂瑤又低聲對馬云道:
“馬大人雖是男人,卻……不懂殿下的心事。殿下這些時日怏怏不樂,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肯定不會拒絕見樂瑤的。”
“放肆!你怎知咱們殿下悶悶不樂?!”馬云呵斥。
顧樂瑤又舔著臉解釋:
“馬將軍,樂瑤一直關心殿下,確實悄悄在殿下后面跟著,見殿下悶悶不樂。
樂瑤心里也很難過,樂瑤只希望殿下能開開心心。
將軍放心,若殿下見到樂瑤,不高興或者不歡迎,將軍再將我趕走……也不遲。”
馬云見當日殿下確實讓她進過府,還陪她賞花。
沉吟半晌,才讓她進去。
但還是在外面守候著,看看殿下對這個女人的態度,再決定是不是攆她走。
顧樂瑤來到拓跋余面前,想起南安王說過不讓她說話,她就要三緘其口。
她走過去端起酒壺,跪下給拓跋余斟酒,而后靜靜跪在他面前。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追到王府來?!”
拓跋余冷厲的看著面前乖巧的顧樂瑤。
顧樂瑤看著拓跋余,半晌不語。
“你啞巴了?!”
拓跋余將顧樂瑤方才斟的酒全潑在她的臉上。
顧樂瑤被突如其來的酒潑得打了個激靈,卻也不擦臉上的酒。
任憑臉上的酒水一滴滴濺落在地上。
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凄美。
見拓跋余還等著她回答,才心疼道:
“樂瑤只是擔心殿下,一直悶悶不樂,長此以往,會憋壞身子,才來伺候殿下。”
拓跋余喝得半醉,看著乖巧,且似出水芙蓉的顧樂瑤。
逐漸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半晌后放開她。
而后召馬云到他跟前,在馬云耳畔說了幾句話,馬云點頭會意,讓侍女帶顧樂瑤下去。
侍女帶顧樂瑤下去,是沐浴洗澡。
侍女們幫她沐浴后,給她穿上一套月白男裝,還戴了白紗帽。
并在她身上灑上桃花香,而后又蒙起她的臉,才將她送回拓跋余身邊。
拓跋余看著面前煥然一新的顧樂瑤,那衣飾,就是他第一次在路上邂逅顧傾城,她的男裝打扮。
那一幕幕又涌上眼前,顧傾城為他吸去毒鏢,給他縫補傷口。
還有那香氣醉人的桃花香。
他一貫冷漠的臉上逐漸溫柔,滿意的對所有人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來,傾城,陪本王喝酒!”拓跋余一把拉顧樂瑤到懷里。
拓跋余深情的抱著他喝酒。
見顧樂瑤遲遲不答,又道:“傾城,你怎么不說話?”
顧樂瑤軟軟道:“殿下曾有言,不讓我說話,我就不能隨便開口。”
拓跋余才想起當日他在花叢間讓顧樂瑤三緘其口。
“好,傾城,你現在告訴本王,你喜歡本王,還是喜歡拓跋?”
拓跋余溫柔的撫摸那隔著面紗的臉。
“殿下風采高雅,我第一眼見到殿下,就喜歡殿下了。”顧樂瑤發自內心道。
“真的?”拓跋余醉眼朦朧的看著顧樂瑤。
“自是肺腑之言。”
顧樂瑤將酒送到拓跋余唇畔,喂拓跋余喝下。
拓跋余喝了那杯中酒,痛苦的笑道:“傾城真乖!”
幾杯酒下肚,顧樂瑤又溫柔道:
“殿下,這戴著面紗,終究不方便,我可不可以不戴這面紗啊?”
拓跋余臉色不悅,也不說話,只冷冷的看著她。
顧樂瑤也不管他臉上是否不悅,只徑自起身,轉身去屏風后面,解下面紗。
在屏風后的拿出些東西,戴在臉上。
拓跋余看著飄落地上的面紗,頗為惱怒道:
“大膽!誰讓你把那面紗解下的?!”
顧樂瑤慢慢轉身出屏風,低頭來到拓跋余面前。
正在拓跋余覺得此女子不知死活之際。
顧樂瑤抬起頭,微笑著看著拓跋余。
“……傾城?!”
拓跋余的杯盞掉落地上,以為自己喝醉了。
晃晃腦袋,面前那人,真的就是顧傾城。
他一躍而起,疾步過去抱著眼前人,又驚又喜:
“傾城,真的是你……本王以為,你不會回到我身邊了!太好了……”
顧樂瑤不敢說話,因為一說話,就不是顧傾城的聲音,說不定南安王又不喜歡了。
拓跋余捧著她的臉就吻起來,顧樂瑤也非常識趣的回應著他的熱情。
他們熱烈的擁抱,吻在一起。
“傾城,你回來就好。只要你在本王身邊,本王就什么都不計較,不在乎。”
拓跋余吻得燥熱難奈,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起顧樂瑤進入寢殿。
“傾城,你知道么,本王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拓跋余一把撕開床上人兒的衣裳,壓在她身上。
他心里積壓著的情,像熊熊烈火焚燒,恨不得把熱情一下子釋放。
不知過了多久,等拓跋余醒來的時候,他滿心歡喜的摟著身邊的顧傾城。
傾城終于是他的了!
他瞪開眼,猛然看見面前赤身**的人,竟是顧樂瑤。
原來他們方才激動得厲害,顧樂瑤臉上的人皮面具被弄掉下來。
拓跋余震驚之余,想也不想,一下子把顧樂瑤推開。
“怎么是你?本王記得,明明是傾城!”
拓跋余一臉嫌棄,趕緊起來穿衣裳。
顧樂瑤起來穿好衣群,將人皮面具小心翼翼的重新戴在臉上。
看著拓跋余委屈的的哭道:
“殿下抱著樂瑤,嘴里卻叫著二姐。可是樂瑤不介意,樂瑤知道殿下對二姐一往情深,不能自拔。
即便做二姐的影子,若能讓殿下心情舒暢的話,樂瑤也甘之如飴。”
眼前的顧傾城姿容艷美,梨花帶淚,哀怨纏綿,讓人又憐又愛。
拓跋余心里一下子就軟成了一團。
但他心里很清楚,那終究是顧樂瑤。
她不過是優孟衣冠,戴了個像傾城的人皮面具,模仿傾城罷了。
他也深深知道,自己對不起傾城了。
若傾城知道,怕是更加不會接受他了。
拓跋余冷厲的對她道:
“今日之事,不能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傾城。
若你將此事告訴她,你該知道本王,會怎樣懲罰不聽話的人!”
顧樂瑤輕輕拭干凈眼淚,乖巧道:“是,樂瑤謹記殿下吩咐。”
“好。”拓跋余頗為滿意:“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本王再傳你過來。”
顧樂瑤含羞帶怯的看著拓跋余,主動去吻了他一下,便轉身離去。
她在南安王面前表現得乖巧柔順,她還知道適可而止,不能纏著南安王,否則他就會厭惡自己。
她很有信心,南安王會主動接她過來。
因為她知道,顧傾城不可能回到南安王身邊。
而自己即便是個替代品,也是成功的替代品。
因為她比真正的顧傾城,還要知道如何討好南安王。
而后來不用多久,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拓跋余每當思念顧傾城,便會召她過來。
拓跋余看著顧樂瑤漸行漸遠的背影,臉上露出糾結痛苦之色,眸眼有淚光:
自己到底是可悲還是可憐,只能找個影子代替傾城。
若傾城也是這般的乖巧聽話,乖乖留在自己身邊,那該有多好。
柔然那里。
斛律屠休收到拓跋燾勸誡他放下屠刀的信,卻給他回了封信函。
要與大魏和親,指名要求娶大魏的安平郡主,并送塔娜公主來與高陽王和親。
塔娜公主,不日將會啟程,來大魏和親。
當然,大魏皇帝若瞧不上他新上任的柔然可汗,不屑將安平郡主送與柔然和親。
柔然只好退而求次,尋找劉宋公主和親。
言下之意,自是大魏不與柔然結盟,柔然便轉而尋找劉宋結盟。
這南北結盟,夾在中間的大魏,還與劉宋開戰之際,就岌岌可危了。
拓跋燾對斛律屠休的信函大為震怒,將其信函狠狠撕碎并擲在地上:
“這個弒兄篡位的屠夫,居然敢覬覦我大魏的安平郡主,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他對斛律屠休的求親不置可否,非常震怒。
但柔然要送公主來大魏,與高陽王聯姻。
他明面上又不好拒絕,否則柔然與劉宋合作,他大魏也是腹背受敵。
他既不回復,也不拒絕。
此事,暫時就僵著。
等顧傾城與拓跋回來,再做打算。
反正,那塔娜公主,千里迢迢,也不會那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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