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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九五之尊
這時,后宮宮女內侍亂成一片,嚷嚷著陛下薨歿了。
曾經是御林軍副統領,卻被假江漓真閭凌打壓成了普通御林軍的李弈,趕緊帶人去查看。
又飛快的回稟顧傾城和拓跋濬。
拓跋余果然被人殺死在寢殿。
而殺死拓跋余的,竟然是秦少卿。
秦少卿依然是一副儒雅書生的打扮,施施然自后宮走出來。
拓跋濬眸色一斂,緊盯著秦少卿:“你怎么會出現在皇宮?”
秦少卿不驚不咋,淡然的看著拓跋濬和顧傾城。
“之前拓跋余將我綁來皇宮,企圖要挾傾城。方才他想逃命,反而被我誅殺。”
拓跋濬還想質疑秦少卿,顧傾城卻對拓跋濬道:
“你且與群臣善后吧,秦大哥確實是被拓跋余抓來,想要挾我,我去送送秦大哥。”
拓跋濬滿含深意的眸光,看著傾城半晌,默默點點頭。
再不無醋意的看了一眼秦少卿,才讓他離開。
顧傾城送秦少卿出宮,直至桃花庵。
此刻桃花庵的桃花,竟然還凜冽盛綻。
而桃花庵,還是相當熱鬧,來求簽者,似乎絡繹不絕。
她與秦少卿漫步桃林,緩步走向桃花庵。
當初與秦少卿在此初遇,歷歷在目。
看看那些求簽者,她微微慨嘆:這些都是將死之人吧?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這一路,沒有盡頭。”
秦少卿落寂的聲音在傾城身畔響起。
“自哪里來,總歸要回到那里去。”顧傾城淡淡的道。
他們經過月亮門,來到那綠幽幽洶涌的忘川河,站在奈何橋頭。
那雕欄玉砌的奈何橋兩旁,依然盛開紅彤彤的彼岸花。
看著這些彼岸花,顧傾城又想起那位妖艷的姐姐。
“原來,這便是忘川河,這就是奈何橋。”顧傾城道。
此情此景,她更想起當日那個坐在橋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秦少卿。
求簽人正陸陸續續向奈何橋對岸走去,孟婆正給他們分發綠幽幽的孟婆湯。
也就是忘情水。
那看似詭譎奇丑的孟婆,卻掩藏著一張竹棚老板娘俏麗的臉。
顧傾城嘴角微翹,再回眸凝視著秦少卿的臉。
別人不知道,她卻知道眼前這張臉,能隨時幻變成拓跋余。
她曾經想過,拓跋余若能逃生,絕不會就此罷休。
必定又會掀起腥風血雨,只怕會比他的父王河澗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在,她的回天之力,克制住了他。
他無論是誰,是人間的南安王,或者是冥界的冥王,都不可能再興風作浪了。
“姑姑,我知道你恨我。”秦少卿眸眼里有沉痛,卻也有疑惑,“你,真的會原諒我么?”
顧傾城默默點點頭:“我會善待老祖宗的嫡親骨血。”
秦少卿嘴角翹起苦澀的笑。
顧傾城凝視他,卻不知不覺間,以靈力將他定住,秦少卿驚駭的瞪著她:
“姑姑,你出爾反爾。原來你生生世世,還是為了那個人,對我如此絕情?”
顧傾城緩緩伸手,吸過孟婆手中那碗孟婆湯,灌進他的口中。
看著痛苦掙扎的秦少卿,她眸光噙淚,痛心道:
“冥王,你費盡心思,讓我喝忘情水,想我忘記白無瑕。
其實,最該喝這忘情水之人,是你。
千萬年來,你為我蹉跎韶華,我既痛心,也很感動,卻難以回報。
你本乃九重天三皇子,當年為了姑姑,舍棄太子之爭,寧愿成為海神。
后來為了姑姑,逆天而為,再一路被貶謫,又貶至冥界為王。
你對我的情,我很感動,卻無以為報。
如今,我能為你做的,便是讓你忘記前塵往事。
把小骨朵忘了吧,好好做你的冥王。
只有忘記所有的恩怨情仇,才是真正的善待,最好的回報。”
冥王喝了忘情水,卻還是沒忘記她。
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額間花,那朵盛綻的蟠桃花,曾經是朵緋紅的花骨朵。
而他,數十萬年前,在人前尊她為姑姑,私底下卻喚她為小骨朵。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喚你小骨朵。”冥王的淚骨碌碌滾下。
“我當然記得。”圣姑強忍眼淚。
冥王再一臉悲切的看著她,幽幽道: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小骨朵,即便相思病難熬,我也愿這般相思。起碼,念著你,也是一種幸福。
求你,求求你,不要讓我忘記你……”
“明知你我無結果,何必累你再相思。”圣姑淚盈于睫。
“小骨朵,沒用的,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已成癡。
自那年在桃花樹下,在云螭最孤獨無依之際,小骨朵給了我一個蟠桃仙果,給了我最溫暖的安慰,你便已在我的骨肉里,又怎能忘了你。”
冥王的淚水簌簌滾落。
圣姑見他泥足深陷,依然不能將自己忘懷,咬咬牙,再狠心吸來一碗忘情水。
冥王不再掙扎,淚流滿面的喝下忘情水,還是情深款款,沒能忘記她。
一直給他灌了九碗,看得孟婆也心疼落淚。
冥王終于闔上眼,良久……
再睜開眼時,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傾城,懵然問:
“姑娘,你是誰?”
顧傾城一直噙著的淚,瞬間簌簌滾落,嘴唇動了幾番,喉嚨哽咽的道:
“我……是渡河者。”
冥王面無表情的看看她,而后轉身,踽踽而行,落寂的往橋對岸走去。
空中,傳來他哀傷的低吟:
佳人渺,
相思遠。
千般意,
難相付。
浮云聚復散,
勞燕終分飛。
相遇相知何太晚?
忘情水苦難忘情!
誤入相思門,
誰明相思苦?
單相思兮摧心肝,
苦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情絲絆人心,
何如當初莫相識!
顧傾城聽著他的詩,心里一酸,淚如雨下。
恍惚間,又看見當日那個苦相思的秦少卿。
還有九重天蟠桃園中,桃花樹下那個小少年。
她終究是負了他,蹉跎了他數十萬年的韶華。
她心里,也很痛!
孟婆哀傷的看著緩步走來的冥王。
有些情愛,即便你捂住嘴巴,它也會從你的眼睛里蹦出。
孟婆心事重重的看了圣姑一眼,便相攙著冥王走向迷霧飄渺,魑魅魍魎,陰風陣陣的黃泉路上。
她終于看清孟婆,丑陋的面具下,是一張嬌美而似曾相識的臉。
——靈犀!
目送他們遠去,直至瞧不見,她才斂起眼淚。
但愿,他真的能忘了自己。
太虛真人不知何時,也站在橋上,看著那漸行漸遠的冥王。
再回看著顧傾城,捋須含笑:
“圣姑,成神之路,已然不易,要成為神上神,更是劫難重重。”
“謝謝真人一直以來的庇護。”
顧傾城向太虛真人斂衽為禮。
太虛真人再微微頷首:
“圣姑浴火,涅槃重生,不死不滅,更擁有回天之力,可以扭轉乾坤。
但六界之中,人界最弱,五界不得隨意對人界施展法術。
圣姑畢竟還渡劫人間,更不可以隨意對凡人動用靈力。
否則,會觸犯天條,而你的渡劫,將會更漫長。”
“是。”顧傾城垂首,恭謹道。
再抬眸,太虛真人已離開。
顧傾城默然一笑,往桃花庵走去。
再回首時,身后,依然是那條不起眼的臭水溝。
而方才還璀璨盛綻的桃花,也換上滿枝新芽。
回到皇宮,拓跋濬擁著她,吻吻她的額間花,溫和的問:“送他走了?”
顧傾城默默點點頭。
稍頓,遂抬眸看著他:“你知道他是誰?”
拓跋濬默默點頭:“自從你第一次說,他們的眼神相似,對他們的身份懷疑,我便知道了。”
是啊,只要是他的傾城懷疑的,他便確信,那絕對不僅僅是懷疑。
“你不怪我放他走么?他曾經如此的傷害你。”
“不怪。”拓跋濬微微搖頭。
稍頓,再嘆口氣:“他傷害的只是我的肉身,可是他心里,比誰都苦。”
顧傾城緊緊抱著他,靠在他寬闊的胸膛。
“你別怪我,他是河澗王的兒子,也是老祖宗的嫡親骨血。天上地下,骨肉相連。”
天上地下,骨肉相連?
拓跋濬有一瞬的驚愕,隨后,又釋然。
也不深究。
“我對他,有內疚,也有感動。”她又揚眸看著他,“你真的不怪我婦人之仁?”
“只是感動罷了,不是愛,不擔心。”拓跋濬依然寵溺道。
顧傾城看著這個把自己寵上了天的夫君,終于軟軟的笑了,兩人吻在一起……
沒有人知道,皇宮中死去的拓跋余,只是一具被戴上一副拓跋余面具的御林軍尸首。
拓跋濬被文武大臣擁立為文成皇帝。
他隨即下旨,誅滅宗愛以及賈周三族。
廢拓跋余的帝號,只以諸侯王的禮儀安葬拓跋余,謚號為隱王。
文武百官,籌備皇帝登基事宜。
而顧傾城,記起一切后,想起一直沒見過顧樂瑤,便讓人帶她進宮。
卻見她一臉憔悴,還頂著個即將臨盤的大肚子。
顧傾城略為驚訝,拚退宮人,問她是否嫁人了。
顧樂瑤支支吾吾,想隱瞞真相。
拓跋余弒殺先帝,他的孩子也罪大惡極,若被人知道,這孩子也不保。
顧傾城眸眼熠熠霞光,霞彩在她的肚子脧巡,便能瞧出,那是她與拓跋余的孩子。
“這是……你與拓跋余的孩子?”
“姐姐,請饒這孩子一命,放過我們吧……”
顧樂瑤自知瞞不了顧傾城,跪下去哭著哀求。
她畢竟身為人母,哪肯拿掉自己的親骨肉。
況且,這是她與拓跋余的孩子。
顧傾城默默點頭。
“你若想保住這孩子,就要守口如瓶。”
顧樂瑤見能保住孩子,自然是拼命的點頭。
顧傾城見李雙兒的預產期與她接近,便悄悄安排她們一起待產。
顧樂瑤與李雙兒住在一間別院,本欲與李雙兒商談,如何能在顧傾城手里絕地反擊。
李雙兒九族誅滅,心神俱傷,早已抑郁成疾,癡癡呆呆,哪里還能與她沆瀣一氣。
就連生孩子的時候,竟然母子都……
而幾乎同一時間,顧樂瑤也生了個兒子。
孩子生下,也來不及看,還未聽到孩子的哭聲,便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不見孩子,只有顧傾城站在她面前。
便跪在顧傾城面前,追問自己的孩子在哪里。
顧傾城卻遺憾的告訴她,她的孩子不幸夭折了。
“是你!是你你殺了我的兒子!你想報仇,便殺了樂瑤吧!為何要殺害一條幼小無辜的生命?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顧樂瑤哭得撕心裂肺。
“我若想殺你的孩子,就不會讓你好好在這里待產了。”
顧樂瑤哭了半天,罵了半天。
想想也對,顧傾城若想殺死自己的孩子,根本不會留孩子到臨產。
顧傾城又嘆道:
“你剛生育,又有奶水,就做太子的奶娘,在宮中帶他長大吧。”
“太子?”
“就是李雙兒的孩子,她抑郁成疾,生下孩子,就撒手人寰了。”顧傾城道。
顧樂瑤默默點頭,按下心里所有的恨,自此成了太子拓跋弘的奶娘。
她要將太子,培養成一把利刃。
能誅殺顧傾城的利刃!
拓跋濬對這個太子,幾乎看都不愿意去看一眼。
他正式登基前,先舉行國殤,祭祀所有為國捐軀的勇士以及那些無辜枉死的冤魂。
皇帝一身莊嚴肅穆的玄色袞服,身后跟著威風凜凜的禁衛以及文武百官,緩步走來,站在皇宮太極殿廣場。
恭恭敬敬的佇立于祭壇前。
萬人敬仰,一派帝王氣象,一個眼神就可以迷倒萬千子民。
禮儀官拉長聲音高喊:
“大魏國殤!布奠傾觴!舉國吊祭!精魂歸依!捻香行禮!魂縷天依!”
這時候,便有侍從將燃點好的高香恭謹的遞給皇帝。
皇帝虔誠的三叩首,上香。
禮儀官又拉長聲音高喊:
“奉酒加觴!三祭酒!”
便有侍從奉給皇帝一鼎酒,皇帝接過來,往祭壇上一個個青銅大酒觴斟酒。
禮官又拉長聲音高喊:
“天道得金兮惟剛惟毅!地得載物兮厚生萬人!天地明鑒兮立君以理!勵精圖治兮撫民以仁!”
皇帝捧著一觴又一觴的酒,先敬天,再傾于地以祭奠死者。
而后,禮儀官又高聲吆喝:
“金匱入封!魂歸土中!眾靈安息!千古流芳!”
皇帝親自把記錄著英烈之名的金匱放進陶壇里,再倒入一盤土。
那些英烈,其中就有他那些舍身護主的侍衛。
禁衛擊金鼓,鳴銅鐘。
禮儀官最后高喊:
“吊祭禮畢!新皇登基!”
便有新任內侍總管,展著圣旨高聲誦讀:
“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顧降命!文成黎元!自即日起!是為大魏新歷!興安元年!傳書天下!昭告神州!祈愿大魏山河帶礪!地域無疆!萬民福澤興安!”
洪亮的聲音在廣場回蕩,歷久不絕。
自此,大魏拓跋濬文成皇帝的興安元年伊始。
文武百官隨即跪下立誓同祈愿:
“祈愿大魏山河帶礪!地域無疆!……萬民福澤興安!……”
文武百官以及將士們再跪下向新皇磕首。
禮儀官又拉長聲音高聲道:
“諸位護國將士!蹈鋒飲血!臨難不避!萬死一生!方成大業!參酌得宜!論功高下!定爾爵賞!
今封九王爺拓跋丕為廣陵王!左柱國!冠軍候!執金吾!封邑荊州!齊州!子孫世世承襲!
遼西王馮熙!再賜封右柱國!長平候!柱國大將軍!封邑秦州!雍州!子孫世襲罔替!
原神武將軍阿布汗!擢升為一品驃騎將軍!食祿四千石!
原驍騎將軍叱盧!擢升輕騎將軍!食祿三千五百石!
原御林軍副統領李弈!特進一等信義將軍!擢升為皇宮御林軍統領!食祿三千石!
虎威將軍花木蘭!擢升驍騎將軍!食祿二千五百石!
忠義將軍長孫無垢!擢升車騎將軍!食祿二千五百石!
忠義軍鐵鋮!特進三郎幢將!統領內三郎!食祿二千石!
其余將士人等!論功高下!皆再升賞!”
眾將士們叩首謝恩:
“謝皇上圣恩!……”
皇帝微微抬手,示意眾人起來。
“謝皇上!……”眾將士齊聲高呼。
封完武將,又封文官,禮儀官又高喊:
“大司馬高允!晉封大司徒!太常卿!食祿五千石!
刑部尚書陸麗,晉封為大司馬,一等光祿大夫!食祿四千石!”
禮儀官又念了些封賞,高允與陸麗等人也一一出列,叩謝皇恩。
禮儀官又大聲道:
“今新皇即位!深思社稷之重!實切兢業之懷!當革故鼎新!共圖先治!遂大赦天下!與民更始!詔書通于天地!布告爾眾!咸使聞之!大魏興安元年十月初三日!”
所有文武百官以及將士們,同跪高呼:
“愿大魏海晏河清,時和歲豐,天下太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伸大袖:“平身!”
“謝皇上!……”所有人再恭聲道。
皇帝登基大典總算完成,于永安前殿即皇帝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