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傾世皇后
傾國公主自新修繕的遼西王府出嫁,道上至皇宮皆鋪滿紅地毯。
本來拓跋想親自到遼西王府去迎接皇后,但太常卿與眾博士執意,言道皇帝親迎,于禮不合,不能親自到遼西王府迎親,只能派使節恭迎。
最后拓跋只能爭取在皇宮門口相迎。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御仗的引領下,前往遼西王府。
那排場,是空前絕后的奢華。
新娘于香湯花瓣中沐浴,宮女服侍梳發綰髻,略施粉黛。
穿上逶迤而莊重的皇后禮服,戴好熠熠生輝的鳳冠霞帔。
馮熙看著風華絕代的妹妹,只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的妹妹,歷經苦難,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吉時出嫁,衣飾華章,佩環叮當,美輪美奐。
新娘子被百名粉衣伴娘簇擁,坐上十六人抬護的皇后鳳輦。
整個皇宮,乃至都城,恰在此時,飄灑起蟠桃花瓣雨。
花雨如粉如霞,渲染了皇城的一片天。
許是一攬芳華的蟠桃花都飛了過來,花雨如玉如雪,美不勝收。
驚艷了世人的眼。
皇帝與皇后的世紀大婚,萬人空巷,幾乎老少,都出來觀看熱鬧。
百名一式粉衣伴娘送嫁,送嫁的伴娘與出來相送的全城老百姓,皆唱起送嫁歌: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有其實。
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翠綠繁茂的桃樹啊,
花兒開得紅燦燦。
這個姑娘嫁過門啊,
定使家庭和順又美滿。
翠綠繁茂的桃樹啊,
豐腴的鮮桃結滿枝。
這個姑娘嫁過門啊,
定使家庭融洽又歡喜。
翠綠繁茂的桃樹啊,
葉子長得多茂密。
這個姑娘嫁過門啊,
定使夫妻和樂共白頭。
一首簡單樸實的出嫁歌,唱出了女子出嫁時對幸福婚約的希冀和憧憬。
“桃夭?”
新娘子的顧傾城不禁又想起那些飄渺夢幻,白無瑕給圣姑起的名字:桃夭。
圣姑桃夭名字的來由,便是源自這首詩歌。
人們反復詠唱,祝福他們的婚姻美好,祝福他們的愛情像桃花般絢麗,像桃樹般長青。
音韻繚繞,優美的樂句與絕世風華的新娘、夢幻的花雨、愛情的歡樂、人們的祝福交融在一起。
整個都城都渲染了新婚的喜慶氣氛。
鳳輦緩緩至皇宮廣場,百名伴娘挽鳳裾,簇擁著新娘下鳳輦。
拓跋一身袞服冕冠,尊貴無匹,超凡絕倫。
太尉持使節奉璽綬,天子臨軒,百官陪位。
皇帝大婚冊立皇后儀式之隆重,與天子登基不相伯仲。
拓跋候在玉階前,親自迎接他的皇后。
情深款款,看著他的新娘,戴著九龍九鳳,珠光寶氣的奢華貴重鳳冠。
穿著華麗無匹逶迤熠熠的大紅嫁衣。
百名伴娘或挽著皇后鳳裾,或手捧鮮花,或執五光十色的雉羽扇,
彰顯著皇后至高無上的尊容。
在她們的簇擁下,緩緩向皇帝走來。
她的新娘衣飾雖然華麗,她的妝容卻是粉黛輕施的淡妝。
帶著傾城之姿,無窮神韻,不似那些濃妝艷抹的新娘,顯得俗艷。
他們終于真正大婚,這個天下也是他和傾城的了。
他曾對月起誓,要為他打下一片錦繡江山,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如今,他的傾城,他的傾國,他的娘子,真的成為最尊貴的女人了。
花瓣雨中的傾世皇后,更加美得傾國傾城。
皇后步至皇帝面前,兩人幸福的對視片刻。
皇后在皇帝面前跪下行大禮:
“參見皇上!”
“皇后,免禮!”
拓跋笑吟吟的伸手,扶起皇后。
而后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踩踏著鋪著紅毯的白玉臺階,來到太極殿廣場。
冊封,祭祖。
皇帝親授皇后金冊金寶。
禮畢,又挽著皇后至永安殿,與她同坐皇位,在群臣的跪拜祝福下,完成了他們的大婚。
祝賀的賓客中,斛律卿與拓跋靈自是替他們高興。
而劉子業見證他們行禮后,連酒宴也喝不下,便與劉楚玉悄然離開了大魏。
后宮由衛綰總管,新郎新娘在衛綰帶領的宮人簇擁下,回到關雎宮。
進行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站在關雎宮門前,顧傾城又想起曾經在關雎宮與大山大叔的一幕幕……
他在這里為她設宴,她為他敷腳,他命人以御輦送她回毓秀宮……
如今,這里便要成為她與拓跋的新房。
姑姑……
姑姑若是活著,能看見她與拓跋的大婚,那該多么的高興……
她眸眼噙淚,轉眸看向毓秀宮的方向。
隔著薄薄的紅蓋頭,拓跋也看見傾城眸光中的淚光。
“放心,姑姑在天有靈,正看著咱們呢。”他心有靈犀的寬慰。
挽住她的手,十指緊扣,一起走進關雎宮。
別的新娘總是在新房等候新郎的到來,而這對夫妻卻別具一格,是一起挽手走進洞房的。
當日拓跋余弒殺拓跋燾,還殺死了皇后以及拓跋翰。
即便坤寧宮沒有女主人,那是皇后曾經住過的宮殿,拓跋也不想讓傾城住。
而關雎宮一直沒有女主人,且是整個皇宮最奢華的宮殿。
再稍作裝潢,金碧輝煌,更加美輪美奐,正合適給皇后居住。
新郎含笑扶新娘子坐好。
宮女恭恭敬敬的捧著個托盤,上有一桿雙鉤子秤桿,秤桿上的秤星乃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再加上福祿壽三星。
喜婆請皇上為皇后揭蓋頭,皇上拿過秤桿掀開新娘子紅蓋頭,露出新娘子美妙絕倫的容顏。
喜婆嘴里喜氣洋洋的唱道:“稱心如意,成雙成對!”
衛綰與宮女緊隨著也一起祝賀:
“祝皇上皇后,吉祥如意,福壽雙全……”
“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子孫滿堂,舉案齊眉……”
衛綰又奉上金壺金樽,伺候他們喝合巹酒:
“合巹交杯,愿皇帝皇后永結同心!……”
尚宮引皇帝入東房,釋冕服。
又有尚宮引皇后入幄,脫鳳冠鳳袍,再引皇帝入內。
尚食徹饌,設于東房,為他們奉上蓮子百合甜湯。
“愿皇帝皇后甜甜蜜蜜,百年好合,連生貴子!”
皇帝皇后含情脈脈,相互甜蜜的喂著對方。
皇后從者皇帝之饌,皇帝侍者皇后之饌。
顧傾城不禁有些黯然,若飛鴻飛雁她們還在,這些,便是那兩丫頭服侍了。
她們終究是為了自己殉葬,好一對忠心耿耿的侍女。
而戰英凌云龍飛他們護主犧牲,否則也能見證他們的大婚。
這些繁文縟節完成后,新郎官不是急著與新娘子上床,而是拉著她出去。
宮女們都嚇壞了。
外面的李弈見皇上挽著皇后出來,嘴角噙笑,馬上向御林軍打手勢。
皇上拉著皇后,飛上殿宇屋頂。
看著夜空上的明月,御花園花好月圓,良辰美景。
稍坐,便聽見“咻!咻!咻!”“嘣!嘣!嘣!”之聲爆響。
但見漫天綻放出絢麗煙花,綻放,落下。
星如雨……
“好美啊!”
新娘子看著璀璨迷離的幻境,不由得拍手驚呼。
“娘子喜歡就好。”
拓跋看著身旁,笑得嬌憨,卻比煙火還要絢麗的笑臉,幸福的笑了。
這場煙火雨,就像他們千萬年的情,璀璨夢幻。
一波又一波的煙花,連續不斷,綻放了快半個時辰,整個都城的老百姓都跑出來看煙花。
曾經多少次,他們盼著這大婚的一天,如今總算是如愿以償了。
他與她十指緊扣,美好動聽的話又緩緩流瀉:
“娘子,我要你成為世間上最幸福的皇后,春天,咱們賞桃花,釀醉相思,夏天咱們采蓮賞荷,秋天吃蟹賞菊,冬天陪你賞雪烤紅薯。
我還要帶你走遍天下,覽盡人間美景,看盡各處風情,陪你慢慢變老。
今生,來生,生生世世,是神或人,初心不改,不管天上地下,你在,我便在。”
“夫君,你總有辦法,令我甜蜜感動到落淚。”
新娘子幸福的笑,笑中有淚。
與他勾手指:
“你記住自己的話,我們慢慢變老,我在哪里,你便在哪里,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記住了。”新郎官幸福的點頭。
忽然,他撫摸著皇后的容顏,犯愁了。
“可是,娘子不老不滅,那這陪你一起老去……”
新娘子立刻捂住他的嘴,撒嬌:
“我不管,你已經答應,要陪我慢慢老去的。”
“好!”他再爽快的,一把抱她起來。
賞完煙火,新郎官才抱起新娘子,飛身回到關雎宮。
皇帝與皇后上龍榻,要洞房花燭就寢了,宮人卻依然守候在寢殿。
“她們在這里,我好不自在。”顧傾城輕聲在拓跋耳畔道。
“你們都下去吧!”拓跋揚聲對宮女道。
宮人們面面相覷,衛綰恭謹的細聲道:
“可是陛下,按照宮規,奴婢們還要伺候你們就寢啊。”
“以后,朕和皇后的話,就是宮規!”拓跋不容置喙。
宮人們自然不敢違逆陛下旨意,只得退出殿門外守候。
“娘子,咱們歷經千秋萬載,總算,能堂堂正正結成夫妻了。”
拓跋拿來一把金剪,剪了自己一縷頭發,又剪了傾城一縷頭發。
把兩束頭發結起來,鄭重其事的放進一個錦盒內。
并拿來薄絹,寫了一行小字:
結發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
將薄絹連同頭發一起放進錦盒。
“為夫終于沒有失信于你,送給你一個錦繡天下,一個空前絕后的婚禮。”
拓跋擁著她,輕吻一下她的額間花。
顧傾城感激道:“陛下,謝謝你。”
“你我夫妻同命,說什么謝謝。”拓跋啄她一口,“任何時候,我都喜歡你叫我拓跋。”
“陛下,禮不可廢。”
顧傾城遲疑了一瞬,看著纏綿悱惻的拓跋,又道:
“這樣吧,在外人面前,我還是尊稱你為陛下,私底下,我再叫你拓跋。”
“謹遵皇后娘娘懿旨。”
拓跋嬉皮笑臉的揖禮。
顧傾城噗嗤一聲笑了。
他們依偎著,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腹部,帶著些許遺憾:
“若咱們的孩子還在,也已然出生了。”
只可惜,賀蘭明月,殺了他們的孩子。
“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咱們的孩子……”顧傾城喉嚨發哽。
“沒關系,我們年輕,還可以生很多……”
顧傾城卻含淚搖搖頭,輕撫著腹部:
“可是,那刀刃很詭異,似刃似剪,我的宮房,怕是不能再孕育孩子了。”
拓跋微愕,隨即寵溺的道:
“沒關系,咱們有孩子就多寵個孩子,沒孩子,為夫就獨寵你。”
新娘子再看著皇帝,含羞嗒嗒道:“如今我已擁有回天之力,應該可以修復宮房……”
“那還等什么……”
拓跋大笑,像餓鷹撲食般將新娘子壓在身下,肆無忌憚的行駛新郎的權力。
每一下激情的撞擊,就像撞進她身心最深處……
顧傾城看著身旁半瞇著眸眼,意猶未盡的拓跋,略為遲疑,緩緩道:
“夫君,我怕此生,是難生育了,后宮若真的只有我一位皇后,也只有太子一人,也委實太冷清。
你若想多立個妃子,為大魏開枝散葉,不如……就立木蘭姐吧。”
氣得拓跋一下子瞪開眼睛,翻身捏著她的鼻子:
“皇后這是卸磨殺驢啊!新婚之夜,你就敢將為夫推給別人?!”
“那個,我說真的,因為我知道……木蘭姐喜歡你……”
“以后再聽到此類的話,我便廢了自己!”
拓跋狠戾霸道的說完,吻住新娘子,不讓她再說廢話。
夜里,他們共同入夢,夢見在九重天,月光上……
他玉掌一番,掰下一枚月光,月光不僅有白玉的柔潤清幽,更比白玉生輝。
“你掰下月光,想做什么?”她問。
“我要親自給你雕琢一枚簪子。”
他拿出玉刀雕琢著,將月光雕成玉簪,在上面雕了一對并蒂的夕顏花。
她心里暖融融的看著他一刀一刀細心的雕花。
“夕顏花?”
“夕顏又名月光花,花語乃永恒的愛。”
白無瑕看著她深情的微笑,將雕琢好的夕顏月光簪,簪在她的發髻上。
他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這便是我永恒的愛。”
幸福溢滿圣姑的心田。
“我也要給你做一枚月光玉簪。”圣姑微笑道。
皓腕一揚,也掰下一片月光,但她掰得大了,像掰下一片樹皮。
她拍拍胸口,看著月光:“還好還好,從下面瞧上來,便如同月光里種著株桂樹一般。”
她也拿過白無瑕的玉刀,小心翼翼的開始雕琢。
“你許下我永恒的愛,我也許下你地老天荒的情。”
她竟在那玉簪的一端,雕琢了一對小小的人兒,就像他們倆的縮影。
再對著皎潔如鏡的月光,親自給他束發。
“我第一次給男子束發,束得可能不甚好看。”
“無妨,我只愿每日起來,你能給我束發。”
她輕輕吻著她的手,將她攬入懷中。
翌日醒來,妝臺上,在皇后那夕顏月光簪旁邊,真的見到一枚雕琢著一對小小人兒的玉簪。
那是拓跋自小便戴著的玉簪。
皇后為皇帝束發簪冠。
而皇帝為她綰髻穿衣簪花。
新婚燕爾,拓跋罷朝三日,如尋常百姓那般享受閨房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