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媽媽到了杏林林與蕭茗密議片刻。
“姑娘此計有些冒險,而且這樣鬧起來背后之人肯定躲藏了起來,更不容易尋到了。”易媽媽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無妨,我也知道不可能就這樣把他給揪出來,對方敢這樣做肯定有所準備,我不過是想借著此事震懾一下四方宵小,杏子根基淺薄又樹大招風,這幾個月以來招了無數人的眼。”
易媽媽點頭,她也知道姑娘的經營杏林的方式別具一格,也確實幫助了很多人,同時不可避免的擋了別人的財路。
其實,于蕭家而言,杏林治病救人的收益微乎其微,家里主要的收入大頭是每年一次的果子酒罐頭,以及每月供應給西北軍的藥物,其次是種子鋪的收益,最后是花茶和雪顏泥還有人參丸等少量稀罕物。
而杏林,姑娘每日給窮苦人施醫贈藥,收回來的銀錢都不夠本錢,細算經營杏林的收入,怕是個賠本的買賣。
可就是在蕭家排不上號的末等營生讓不少人恨之入骨了。
這是不是叫:走了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了。
京城各方勢力傾雜,每一方背后的主子都可能有一個強大的靠山,她們得罪的人背后是誰就不得而知了,只希望姑娘一招敲山鎮虎能震懾住一些人。
正說著,明笙從外面進來。
“姑娘,易大娘,這是最近幾天到藥房買砒霜的人。”
說著遞了一張名冊給蕭茗。
砒霜只有藥鋪有售,依本朝律令,但凡醫館售賣的能致人命之物如砒霜等皆有數目,用作何處或賣與誰必須登計造冊,官府會不定時檢查。
砒霜能入藥,過量懾入則會危及生命。
而大多是買來做老鼠藥的,而且賣價不便宜,因此買的人就寥寥幾數了。
明笙聰敏,送走蔣香媛后就去了趟刑部請周朝陽出馬去各大醫館調查。
周朝陽是刑部的人,借著查案的名頭要看記錄,醫館自然不敢不給。
這便是明笙抄錄下來的。
蕭茗點頭,明笙做事越來越有章法了,經常走一步看十步,思想能趕在前面,這很好,在蕭家他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管事,地位只在易風之下。
名冊上詳細記載了每一位購砒霜之人的姓名,年紀,家住地址以及購入的時間……。
易媽媽看著名冊上用紅筆勾出來的名字,嘴角上揚,這明笙辦事是個可靠心細的,能堪大用。
“胡昌貴?”蕭茗問明笙,是這個人?
“此人正是病人的二弟,正是他前日在回春堂購買了一份砒霜,胡家是城外務農人家,胡昌貴是家中次子,倒是從小念書,經常在城中走動。”明笙回道,病人一家的情況,他還是做了不少功課的。
要查這些很容易,但是想要更深入就需要時間了。
“嗯。”蕭茗沒有說話,只把名冊遞給易媽媽。
“姑娘,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咱們是否要報官抓住背后指使之人。”明笙問道。
“這件事并非易事,病人久病不愈,病魔纏身,恐有輕生的念頭也不一定,胡昌貴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是受兄長所托代為買藥。”易媽媽分析道。
“這份證據并沒什么用,并沒有抓住背后主使之人的影子,最多只是洗清了杏林的嫌疑。”
蕭茗點頭道:“易媽媽說得有道理,對方完全可以把事件定性為不堪病痛折磨,一心求死,親人忍痛購毒喂之。”
甚至送醫,完全就是一個意外嘛,這其間有很的借口。
明笙眼神暗了暗,這么短的時候,他只能查到這些,病人家在城外居住,來回得有兩個多時辰,若是細查,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
“無防,我本意也不是病人一家。”蕭茗說道,一家子窮苦人,為難他們有什么意思,她也不是一個得勢不饒人的性子。
“這個胡昌貴是一條線索,你可以偷偷去查查,他有些什么樣的性趣愛好,而且這些日子接觸了什么樣的人,特別是最近兩日要盯緊些,很有可能他會和背后之人聯系。”
胡家里兩個老的只是鄉下人,背后之人若是有身份地位,肯定不會自降身份去先找他們,而是找的更容易接受新觀念的胡家兒子。
再通過他去見胡家父母,曉之以情,動之以禮。
胡家人之所以會同意,不過是為財,或為利。
只要籌碼下得重,親情又算得了什么。
“是。”時笙點頭,又有些猶豫的問:“那涵少爺那邊?”
“無防,已經派人去尋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蕭茗說道,想起蕭涵,她一顆心又揪了起來。
“那我先去辦事。”明笙行了一禮,又走出了房間。
“我看,我們還是報管得好,也不知道涵哥兒現在怎么樣了。”易媽媽建議道,語氣頗為擔憂。
離家四年,都沒有出事兒,沒想到臨到了家門口卻出了事兒,這事兒還真是讓人發愁。
“我知道,今晚若是找不到,明日一早我便去報官。”蕭茗點頭,冷靜下來,對于蕭涵她又不是那么急切了,蕭涵在外游歷四年之久,期間所發生的事肯定有很多,肯定不似他信中表述的那樣平淡快樂,這其中肯定有不少的風雨險阻。
如果這么久都不能讓他成長起來,那么臨近京城這件事就是對他的毒打了。
易媽媽本也不是多話的人,見蕭茗如此也不好多說,想到自己的任務,隨即也站起身來。
“老奴先去了。”
“好,接下來有勞易媽媽了。”蕭茗點點頭,對易媽媽投之信任的一笑。
“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不負所望。”
易媽媽出了門,接下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就是要怎么讓一個唯唯喏喏之人站起來,直面公堂。
這個任務任道重遠。
至于對方是否心甘情愿?呵呵!她相公的命捏在姑娘手里,她還能有第二條路?
至于怎么讓一個人激起堅強的反擊之心?
看著眼前瑟瑟縮縮的女人,滿臉悲苦,面容滄桑,衣著樸素陳舊,手腕上的淤青還未消散,而他的兩個女兒也是同樣的消瘦單薄,一副長期受盡了虐待的樣子。
肉眼可見,這是一個可憐人。
易媽媽輕輕一嘆,都說為母則強為母則剛,但是被壓迫久了都不記得反抗了。
一個人被奴役慣了,就會無條件的接受別人任何形勢的虐待,逆來順受,不知道反抗,在她們看來只要能活著便能繼續忍受。
易媽媽要怎么做,蕭茗并不會管束,她只看重結果。
蕭茗起身又去了病房,看了一眼這個叫胡昌興的病人,仍然在沉睡中,身體在慢慢恢復。
又拜托尤大夫照應著胡昌興之后才走出病房里,看到白小雨與王蕓苓二人圍了過來,蕭茗又交待她們隨后與易媽媽一起回家去。
而她自己則是坐上杏林的馬車去了城外。
此時,時近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