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我錯了嗎?
潘越心中的恨無法宣泄出來,因為他現在如果想要留在城里的話,不能跟她的家人現在就鬧起來,可是她哥現在能這樣子舒舒服服地待在城里,還擁有一份好工作,這一切都是因為建立她在農村里長達十年受苦的情況下,憑什么只有她一個人受苦明明是她哥的原因,才害她變成了這樣,要知道她應該有個光明的前途,而不是像現在,從分不清小麥與雜草的差別到地里什么活都能上手,滿手繭子的農婦。
當初下鄉的時候,潘越才十二歲,因為父母的工作很忙,沒有人照顧她,所以很小就開始去學校上學了,而那時也剛好是初中畢業,結果不久就取消了高考制度,潘越有沒有上高中,而且此后再也沒有翻過課本,更何況當知青的時候天天忙個不停,就算有書也沒有時間看。
七九年重新開設高考,但潘越是趕不及第一批高考,而且那時候她已經二十二了,他爹也不可能拿錢讓她去上高中,所以潘越只能一邊掙錢一邊自學,這才終于在八七年考上了東都大學。
潘越上大學是為了把戶口從農村調出來,當初她們被分配到農村的時候,戶口也隨之轉到農村,潘越不甘心自己是個農村人,一輩子都在地里刨食,農村戶口和城鎮戶口區別很大,如果想在城里上班,沒有城鎮戶口的話根本找不到工作,就是去做臨時工也沒有人要,不能在城里上班,就沒有糧票或者工業劵,前些年為了支援國家鑄造鋼鐵,農村里面鐵做的東西全被帶走了,你能想象好幾家人共用一口鍋的情形嗎
一個生產隊干活用的農具還是存了好幾年才重新置辦的,可是也不能做到人手一把,潘越去的時候,根本沒有多余的,要用手去扯去摘,什么?手上細小而且還很明顯的疤痕,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十年間,潘越才做了兩件新衣服,更有甚者一件都沒有,真的做到了新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他們沒錢嗎?不是這樣的,生產隊里生活的糧食并不是你工分有多少就能得多少糧食,還不是要限量,剩余的工分則是把糧食拉到糧站賣了之后用錢補上,可是有錢卻無票,根本買不到東西。
潘越有時會添點東西,也頂多是盆子、水壺之類的小東西,不過這些也必須要工業劵,她去了農村自然沒有這些,還是她爹偶爾寄過來的工業劵,被她湊在一起這才去鎮子上買回來的,在她看來買這些是平常的事,可卻轟動了整個生產隊的人,因為全生產隊只有村長有個水壺,其他人連盆都湊不起,哪像她全都置辦了一套。
雖然看起來農村里的人沒有餓死的,可是限制卻比城鎮戶口的人要多,農村人的一生差不多是一條路子,不用想就是一輩子在地里刨食,根本沒法改變,像這樣走哪都必須去開證明,想投機取巧都不行,只能老老實實的在地里干活,不像城里人可以改變自己,就算家庭條件差,但卻可以努力工作往上爬,等級別上去了,工資也會增加,福利自然也會變多,可以說未來有無限可能。
原先潘越只想考上大學,讓大學生的身份成為自己工作的敲門磚,再怎么說大學生也要比高中生、初中生被提拔的機會要多一些,而且大學也分好大學和差大學,所以潘越只允許自己考知名大學,而不是其它掛上個牌子就說是大學的野雞大學。
什么時候初衷就被改變了?那是進入大學的時候,很多人都說學校是最單純的地方,可是來的學生卻不單純,潘越雖然想往上爬,但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至少擁有一個家,不像現在兩個家都回不去了,農村里的家她不愿意回,而城里的家卻沒人希望她回來,她只是想在傷心的時候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可以隨意發泄自己的難過,可是在準備考大學的那幾年她沒有被改變,可是當考上東都大學后,潘越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慢慢改變了。
潘越剛開始并不覺得當了知青就低人一等,可是慢慢的她再也不想回憶當知青時候的那段時光,如果有可能她希望這段記憶可以在腦海里被剪掉,因為后來與一直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同學相處久了,她覺得自己手上的繭子、粗糙的皮膚、干枯的頭發是那么令人討厭,而那段時光更是她的恥辱,連帶她在農村里的丈夫和孩子,如果早知道可以回城的話,她絕對不會嫁給她心目中的泥腿子,慢慢的以往平穩的心境被怨恨代替,既然改變不了,她就只能選擇不去想不去提,所以從回到城里后,她連一封信都不曾寄過去,好似這樣就能把她的過往掩蓋了。
可是再怎么遮掩也改變不了事實,發現同學在私底下竊竊私語的時候,她控制不住的想是不是在嘲笑她,同學偷偷講話也被認為是在談論她,這一切都讓她特別痛苦,與所有的同學是那么格格不入。
認識老鄧是個意外,她在過馬路的時候因為心不在焉被他開車磕碰到了,兩人就這樣認識了,老鄧是最先富起來的第一批人,有錢但是大字不識,所以喜歡那些有學問的人,后來潘越就跟老鄧在一起了,這段關系潘越也無法定義他們倆是什么關系,只這么渾渾噩噩的過去。
雖然沒有名分,但是潘越身上卻有錢了,她可以直接把自己喜歡的東西給買下來,而不像以前要存上好久,錢就算存夠了也舍不得買下來,那段時間是她過得最快樂的日子。
可是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卻是老鄧已經膩了她,那時候她也一直在想怎么樣延長新鮮感,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來找她的學妹給灌醉了,看著喝醉的學妹那具年輕的身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給老鄧打了個電話。
有一就有二,她憑借自己幫老師做事的便利,很輕易的就把人給約了出來,最后圈子慢慢發展了起來,老鄧的生意伙伴也來了不少,潘越也知道自己是在犯罪,可是享受過了美好后,她已經無法回歸原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