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五八章香囊(楊過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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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安福的目光卻并沒有在穆嬋媛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直接轉向了歐陽試梅:“你是誰家的?”
歐陽試梅叉手欠身:“家父歐陽堤,七日前擢水部郎中。”
安福哦了一聲,又轉回了沈濯,看了一看,便道:“四個里頭,果然你最好。”
說著,往回一伸手:“鈴兒。”
一個侍女往前走了一步,雙手呈了一個香囊給她放在手心。
安福隨隨便便似的,捏著繩頭遞給沈濯:“這個賞你。”
香囊。
沈濯看著那普通做工、普通花樣、普通布料的小小香囊,心里又是一動,卻只有屈膝欠身,伸了雙手接過:“謝大公主賞賜。”
也許只是來看一眼自己,為了好搭訕,所以隨手賞點東西罷了。
沈濯把香囊拿在手里,有點兒不知道該拿這東西怎么辦好。
——來參加皇家游賞,哪有帶奴仆的?要吃要喝有事情,園子里自有內侍宮娥。誰家主子碰上麻煩了,須得自家奴仆服侍,自有人去園門處傳令,外頭的仆下們才能進來。
遇有這種體積規格的賞賜,沈濯也只能自力更生。
安福卻還不走,看了她一會兒,方道:“剛才我瞧見你娘了,她好像跟清江侯夫人幾個人一起往杏園那邊去了。”
那邊,離這里可不近呢。
——不過,她告訴我這個干嘛?
安福終于收回了對她的打量,笑了笑,轉身走了。
邵舜華也結束了跟朱冽大眼瞪小眼的對峙,哼了一聲,追著安福去了。
莫名其妙的一場來去。
就好似,只為了送這一個香囊一樣。
沈濯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香囊。
這種東西,一般來說,都是掛在腰上的。
不過……
安福“賞”的,不能扔。但是也最好不要掛在外頭。
那樣,不僅顯得招搖,而且,還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有什么深意呢……
沈濯把那東西揣進了懷里,決定回家就找個匣子封起來,丟到某個角落里去。
朱冽已經開始跟穆嬋媛抱怨:“穆小姐,你那時候就不該說話,我想揍這個邵舜華很久了!”
歐陽試梅卻正兒八經地跟穆嬋媛道謝:“剛才多虧穆小姐有急智,出面緩頰。不然真讓冽姐兒跟邵小姐對上,咱們都得跟著受責罰。”
朱冽氣得跺腳:“梅姐姐!”
歐陽試梅不理她,只管對著穆嬋媛屈膝點頭。
沈濯抿著嘴在一旁笑。
親疏遠近,一眼分明。
穆嬋媛卻似渾然不覺一般,笑著搖頭,伸手去虛扶了歐陽試梅一扶:“她是侯門千金,便有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咱們不同啊。”
說著,輕輕喟嘆了一聲。
沈濯的笑意淡了下來。
這是什么意思?說朱冽無腦,連累她們么?
“罷了,歇得差不多了吧?咱們走吧?差不多也該回紫云樓了。”沈濯覺得今天這個祓禊似乎平靜不了,還是趕緊走得好。
穆嬋媛意外地看著她:“剛才公主不是說羅夫人她們都去了杏園么?從那邊回紫云樓,就算不休息,怕離回去也早著呢。”
沈濯的眼睛輕輕一瞇:“穆姐姐不是跟我一樣,也頭一回來芙蓉園么?怎么好似十分清楚里頭的布局?”
穆嬋媛嘴角一僵:“剛才咱們逛的時候,旁邊一個宮人說的時候,我聽見了呀!濯妹妹你沒聽見么?”
這一路上,哪里遇到過碎嘴的宮人?
沈濯懶得戳穿她,卻不肯聽她的,轉身朝外走去:“我想回去等我娘了。”
在沈濯和穆嬋媛有分歧的時候,朱冽和歐陽試梅自然是站在沈濯一邊。
歐陽試梅讓朱冽去與沈濯并肩,善意地站了站:“穆小姐,走吧?”
穆嬋媛忙從愣怔中回神,含笑走了過去:“好。我聽我爹說,如今禮部試在即,各衙門都忙,他們都不來。但是女眷們讓來的時候,也都帶上自家小郎君。聽說歐陽小姐家里有一位兄長?今兒也來了么?”
歐陽試梅眉梢一挑:“嗯?”
這個話題……
穆嬋媛笑意如常:“冽姐兒剛才不是說,她兄弟們也來了么?令兄若是一個人無聊,倒是可以讓宮人們去傳個話,告訴一聲,可以跟冽姐兒的兄弟們在一處的。”
歐陽試梅放下了眉梢,恢復平靜:“家兄沒來。他過兩日正要去考試。”
穆嬋媛舉手掩唇,瞪大了眼睛:“令兄是貢生?”
歐陽試梅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家兄兩年前就是了。”
穆嬋媛明顯熱情了一些:“那如何拖到今年才考?”
沈濯和朱冽也回頭看著歐陽試梅。
她怎么也不早說?
我家那個禮部侍郎、主考官爹爹怕是都不知道吧?!
沈濯眼里的責備歐陽試梅當然能看懂,莞爾笑了,隱約驕傲:“家父那時候說,雖然那時候考也可以,但只怕考不好。所以讓他又讀了兩年書。
“今年入京后,家兄有些坐不住。家父便說,那就索性考了吧。考完了該干嘛干嘛。
“前幾日便在皇上面前替我阿兄討了個考試名額。這兩日溫一溫書,就要下場了。”
穆嬋媛的目光便轉向了沈濯。
勾起一邊嘴角,沈濯哼了一聲,埋怨道:“我說你們家從進京就不搭理我家呢!怎么著?我爹爹都沒升起避嫌的心思,歐陽伯伯倒躲得遠遠的!你說,若是我犯了懶,沒有約你上巳這里見,你是不是要等禮部試之后才肯跟我聯系呢?”
歐陽試梅忍俊不禁:“我哪里就想得到這樣多了?我還以為你回來還早呢!何況,沈世伯和我阿爹在宮里、在尚書省值房,又不是沒碰見過。他們倆都忙得腳不沾地,沒空相聚而已。”
朱冽卻從人家的哥哥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撅了嘴:“唉,我阿兄要是有梅姐姐的兄長那樣好學上進就好了。也省得我爹娘天天發愁。”
穆嬋媛抿了抿唇,笑容有些勉強。
連沈家和穆家勾連的口風都不漏半絲!
怎么就能這樣滴水不漏了的呢?
沈濯這幾年究竟在京城得到了何等的歷練?
怎么一丁點兒都不似小時候那樣聽話、可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