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六一章安福的動機
正文第一六一章安福的動機
沈濯覺得渾渾噩噩。
剛才周遭冰冷的水讓她有一絲熟悉的感覺,然而她自己又很清楚,這一絲熟悉的感覺不是來自于“自己”,而是來自于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
被沈簪推落池塘時,她也曾經被冰冷的池水包圍,甚至還有池水中的水草和污泥……
沈濯的身子輕輕發抖。
太醫摁在她腕上的手指也跟著一顫。
兩位太醫輪流聽脈,然后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詫和疑慮。
“沈小姐身子健壯,倒是無礙的。歐陽小姐也沒事。驅驅寒就好。”
聽到太醫們這個話,朱冽終于松了心思。
外頭已經有宮人熬了熱熱的姜湯進來,歐陽試梅和沈濯都喝了。歐陽試梅已經無妨,換了干凈衣衫,與朱冽一起守著沈濯。
沈濯,則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她想問問那個魂魄,自己這一場劫難,是不是原本命定的。
她還想問問隗粲予,昨日提起曲江會,究竟是想要說什么。
難道是他已經猜到今日會無好會?
他從哪里猜到的?
孟夫人那里么?
還是爹爹臨走時告訴了他,讓他警示自己的?
但是她的身子很乏,用盡了全力也醒不過來。
“你的命運已經改變,我看我真的幫不了你什么了……”蒼老男子的聲音虛弱地在腦海中冒了出來。
沈濯的手指一抖,呼吸漸漸平穩。
朱冽和歐陽試梅看到她微合雙目的眼皮不再快速地顫抖,都莫名松了一口氣,對視一眼,彎了彎嘴角。
宮人上前屈膝:“外頭備了熱茶點心。二位小姐可要出去坐一坐?”
朱冽看了沈濯一眼,悄聲道:“咱們外面說話吧?”
歐陽試梅微微頷首,二人起身離開。
沈濯努力讓自己不要睡,在心里慢慢地問那個魂魄:
阿伯,我原本,應該是怎么樣的?
停了許久,蒼老男子虛弱地回答:“過些日子有個花會,你應該在那時落水,眾目睽睽之下為三皇子所救。自那時起,你才露了非君不嫁的意思來……”
沈濯心里一驚,什么?
花會落水,非君不嫁?
那豈不是說,此事就是有人想要把自己和三皇子無論如何都綁在一起??!
這就是安福公主這樣簡單粗暴陷害自己的動機?
她怎么覺得這么不靠譜啊……
老伯,您覺得今天的事情,跟您說的那件事情,有關系么?
蒼老男子的聲音越發虛弱:“這我卻不知……只是三皇子明明來了,卻為何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他明明水性極好……”
沈濯冷冷地在心里氣憤地哼:
心胸狹窄、見死不救的小人!
渣渣!
這樣記仇!
是你搶了我的先生,我都沒說什么,你還這樣記仇!
不就是紅云寺沒搭理你么?!
——不過,安福公主那人,把這樣一件事辦得這樣矯揉造作、漏洞百出,難道不怕我拿著香囊去告御狀,跟她翻臉么?
蒼老男子已經氣若游絲:“當今的性子,只要能遮丑……呵呵……”再無聲息。
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身體虛弱的緣故罷,所以那個魂魄也格外無力。
不過……
沈濯轉念一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歷來皇帝都最要面子。
這件事,就算是安福公主的設計陷害,但如果說自己和三皇子有了肌膚之親,對于皇帝來說,也不過是把一個心愛臣子的女兒嫁給了自己的兒子而已。
結果很是皆大歡喜呀!
深合皇帝心意的一個好局面。
他哪里還會替自己伸張正義?他肯定是立即準備一切,巴巴地把自己娶回去當兒媳婦啊!
至于安福公主……
成了婚自己就該管安福公主叫大姑姐,就算想折騰,只怕也要想想那個出了名疼長女的皇后婆婆……
呵呵!
真特么的好算計!
——只是,安福公主完全不像一個為了讓自己嫁給三皇子,就直接把自己整下水的人啊!
沈濯竭力地回想著跟她見面的細節:
自己發現她很美艷的時候一定眼睛亮了一下,她看見了,所以才會很高興……
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自己的臉,然后,她卻沒有任何表示——嗯?不對,她還說了一句四個人里自己最好……
好像,就這么多了啊……
沈濯努力地又想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一個細節:
在朱冽爆料邵舜華女扮男裝去國子監找周小郡王的時候,安福既沒露出八卦的興味,也沒有老早就知道的了然,甚至在邵舜華因此急得想哭的時候,都沒有幫腔……
周小郡王啊……
沈濯蹙起了眉頭,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心底里浮上來一絲懷疑。
不會是因為他吧?!
自己剛才好像看到了秦煐身邊站著的兩個人里,有一個,正是周小郡王!
若是自己落水、被三皇子救起的樣子落在周小郡王的眼里……
沈濯慢慢地坐了起來,滿面不可思議。
不應該是這么回事吧?
安福公主,不是聽說被周小郡王還要大一些么?
而且,她已經定親了啊……
而且,大家都說,她今年無論如何也要嫁人了啊……
正在想著,外間忽然有了一絲喧嘩。
朱冽、歐陽試梅走了進來,見她愣愣地坐著,又驚又喜:“你醒了?”
沈濯不及多想,拉了朱冽的手,低低地問:“冽表姐,我問你,安福公主是不是歡喜周小郡王?”
朱冽一愣:“是啊。滿京城誰不知道……”
瞪圓了眼睛,呀地一聲驚呼:“她不會是為了這個……”
歐陽試梅打斷她們:“朱世子還在外頭等呢!”
朱冽驚覺,忙幫沈濯穿起衣裳:“我哥哥聽說了,跑了來,說一定要看你一眼才放心。”
沈濯下意識地抬頭看著她。
朱冽有些心虛地躲開她的目光。
都是宮里專門給出了意外的小娘子們準備的衣裳,無所謂好壞或是適合與否。
沈濯隨便穿了一件粉白印花絹襦裙,挽了單螺髻走出去,卻見朱凜氣急敗壞地正在外頭走來走去,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來轉去。
“表兄。”沈濯瞧見這個胖子就想笑。
朱凜就像是被蝎子蟄了一樣跳了起來,看見她,紅了臉,結結巴巴:“表,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