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直很疑惑，上學的時候看到他們演唱會上都是清一色的年輕妹子。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都快奔三了，來的還是一群年輕的妹子。難道她們都不老的嗎？還是，只有我老了？”
蕭安捂著胸口，神情悲戚地搖搖頭，“你在一個30多歲的人面前談老這個字，真是字字戳心。”
“好吧。為了安撫你這顆受傷的‘老’心靈，我給你總結十六個字：玉樹臨風、氣宇軒昂、年輕有為、風華正茂。”
說這些話時，冷煖然始終不敢正視蕭安，以防止自己的言不由衷從眼神里暴露出去。雖然蕭安的確非一般的優秀，但這么明目張膽地夸人，她還是有點心虛。搞不好會讓蕭安誤以為她有多迷戀和崇拜他呢。
被夸贊的蕭安霎時心花怒放，眼睛都亮了。心情大好的他將每樣菜都夾了些放到冷煖然的盤子里，“真是難得。我從不知道你對我評價這么高，我怎么有種第二春的感覺？對，春暖花開。來，多吃點。”
冷煖然皺眉推拒，“我又不是三歲小孩，自己能吃。”
“我愿意，你沒權利拒絕。”蕭安傲嬌上了。
冷煖然無奈，“你真的別多想，這些都是我們公司被你俘虜的迷妹們說的，我原話轉述而已。你現在是她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平時她們聊最多的就是那些P圖后迷死人不償命的偶像明星，你可是個例外。”
“呃......”蕭安頓了頓，難得靦腆地笑了，“好吧。反正是好話就行。人老了可禁不起任何打擊摧殘。”
不過是看了場演唱會，就開始倚老賣老了。冷煖然微抿了嘴角，低了頭自顧地吃起來。蕭安不想讓緩了些的氣氛再沉默下去，便順著冷煖然感興趣的話題又聊了起來。
“我是第一次看五月天的演唱會，燈光舞美做得都不錯，很有誠意。但他們的歌傳唱度似乎不高。你不要生氣啊，我沒有貶低他們的意思。在認識你之前，我還真不怎么聽他們的歌。我前些天和朋友們聚會，在KTV試了試，竟然發現他們的歌有點難唱。高的上不去，低的又下不來。總之那個key很怪。”
冷煖然不假思索地說：“阿信的歌聲與他的創作契合度太高。我也聽過一些翻唱，感覺都不對。他們的歌聽著容易，唱起來可一點都不簡單。”
“其實，我以為你看完會很興奮，但沒想到是這個狀態。以前也這樣嗎？”
“嗯。不管是現場還是視頻，每次看五月天的演唱會都有種無法言說的絕望，他們青春和夢想那么炙熱美好，同時也那么遙遠。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觸摸到心底最向往的神圣。有時候我也在想，可能我這一輩子就這樣匆忙無為了。但是，在青春之后，認輸之前，還是要保有希望地好好活，不后悔的活。最后這句心靈雞湯可不是我熬的，是團長怪獸說的。有一陣子覺得他彈吉他的樣子太帥了，我也打算學，后來實在忍不了手指的痛就放棄了。雖然他們是一個團隊，但我還是更喜歡阿信。”
有感而發，冷煖然心里那種酸酸的感覺又涌上來，吸了吸鼻子問：“剛剛我是不是哭得很丟人？”
蕭安夸張地點點頭，“你喜歡的阿信，在臺上提議完，我就聽到旁邊有個男生說‘打給喜歡的人啊？那我打給我媽好了，反正她會是我唯一保證喜歡一輩子女人。’”
冷煖然撲哧一聲笑出來，“我怎么沒聽到？”
“你哭得太專注，當然沒聽到。”蕭安打趣道，說著這些輕松的話時，他心里早已五味雜陳。面前的女孩子所有的眼淚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而流，他要費盡心力講那些看上去冷冷的笑話才能換來她一絲淺淺淡淡的笑容。如果可以，他很想去殺了易穆清。
“院里有個女同事也是五月天歌迷，今天應該也來看了。有次聚餐，被迫聽她大談了一通五月天的發家史。說97年的3月29號，青年樂團辦野臺開唱，阿信為了守樂器一夜未眠。所以我想他們有今天的成就也就不足為怪了。能為常人不敢為，皆非平凡之人。一切的成功就都不是偶然。”
聽到別人如此理智地夸贊自己的偶像，被認可的感覺不由讓冷煖然心生愉悅，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深了起來，隨即也很有些惋惜地說：“阿信的嗓子已經大不如前了，卻還是那么賣力的唱。我曾經以為我的偶像永遠都不會變，可今天我突然發現他們真的開始老去了，與其聽他拼盡全力的將高音唱上去，倒不如聽他講半場垃圾話。會不會有一天，他們再也不唱了......”
“放心吧，他們且折騰呢！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不要！”
“這么堅決？好像我會吃了你一樣。”
“跟你賭，我每次都輸，也就能嘴上討點便宜。而且我才不要拿我的偶像來打賭，多不吉利！”
看著孩子氣的冷煖然，蕭安驀地笑了，“你這么有自知之明，那我給你說點心里話，好不好？”
冷煖然本以為蕭安又要借機跟她說那些翻來覆去的甜言蜜語，沒想到蕭安長嘆了口氣，神情一凜，一字一句地道：“我準備，從中院離職。”
“啊？”冷煖然不可置信地眨著眼睛，以平復這個消息帶來的震驚。雖說設計行業的流動性的確不小，但以蕭安在中院的地位，他該不會是腦子被演唱會的音效震傻了吧？多少人擠破頭想進去，他卻要離開？
“這件事，我已經考慮很久了。中院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平臺，但卻不是最適合我的。”
“你要去哪里？”
“我想自己獨立出來，成立工作室。”
“那樣會不會很辛苦？”
“會。其實現在也很辛苦，但給別人打工和給自己打工，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我想試一試，你會支持我嗎？”蕭安目光灼灼期待地看向冷煖然。
“那......萬一不成功呢？”冷煖然有很多疑問，雖然她也明白這些問題對蕭安而言不值一提。
“如果失敗的話我也認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天大地大，又不是只有中院一家設計院。再說我這樣人才，他們求之不得。為了自己的夢想，必須要有破釜沉舟的人勇氣。”蕭安瀟灑地道。
“那好，我支持你！”冷煖然極其篤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