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找一個不太喜歡甄帥的人,那就是陶小桃了。
陶小桃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回到宿舍,行李放下就急匆匆地奔進衛生間。列車上不小心跟人碰在一起,被濺了大半身的方便面湯。
吃和聞,完全是兩個概念。忍了一路的惡心感在耗費掉大半的沐浴液后終于消散。她裹著浴巾拉開門時,正撞上了午休完準備上衛生間的甄帥。
甄帥的臥室和冷煖然的緊挨著,窗外就是馬路。某洗衣品牌在促銷,吸引了一群老頭老太太,熙熙攘攘聲不絕于耳。再加上他帶著耳機,根本沒聽到陶小桃進門。
來新舍友的事,冷煖然已經提前和陶小桃報備過了。但陶小桃情急之下,完全拋到腦后去了。
甄帥推門的手僵在半空中,和陶小桃的浴巾只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接連在宿舍里受到驚嚇,本來就對男人又愛又恨的陶小桃,心里的陰影更重了。她雙手提著浴巾,花容失色地撞開甄帥,跑回自己屋里關上門后,在里面跺著腳大喊大叫。
相比較陶小桃,甄帥倒是淡定多了。臨出門前還不忘敲了下陶小桃的臥室門,“陶姐,我走了。”
“昂。”心跳持續雜亂無章的陶小桃激靈了一下,下意識地答。
甄帥擰開了屋門,想了想又坦蕩地補充了句,“那個,你沒事吧?我剛剛......”
“滾!”陶小桃喊道。
甄帥癟癟嘴,出去后無趣地嘟囔了句,“明明是你嚇到了我好吧,那么大的一張臉誰還有想法往下看。”
篤定自己春光乍泄的陶小桃在宿舍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設才去上班,將冷煖然叫到茶水間就抱著她不撒手,恨不得數落幾十通罪名安插到甄帥身上。
“人是阮工安排進來的,我總不能把他趕出去。再說,住宿舍的權利都是公平的,跟性別可沒關系。中午沒特殊情況的話,咱們別回去就是了。”冷煖然十分同情,但也只能實話實說。
陶小桃依舊嗚咽著,“我可還是待嫁的黃花大姑娘啊。”
待嫁?黃花大姑娘?
聽著好誘人......
冷煖然眉心動了動,忍著笑道:“乖!不鬧了哈。等下換工位,你多支使他,就當是出氣了。”
阮青藍的處事風格向來雷厲風行,相比較灰頭土臉挪到最差角落的二所員工,一所可謂相當風光。和工位一起調整的還有大批新電腦和座椅。
何諗以前坐習慣了的那把舊椅子,被保潔拉到樓下的休息間去了。關于他的一切都隨之煙消云散了,只余電腦文件夾上的一個名字。
工位上還是奉行自己選擇的原則。
冷煖然向來是對這一切都無所謂,等大家都選的差不多了,才動手開始收拾。但沒想到,眼疾手快的甄帥卻早早地幫她占到了位置。
“然姐,相信我,這個位置風水好。”
冷煖然聳聳肩,揶揄地點點頭道:“是很好,阮工一開門就會先看到我。”
“錯。她只能看到你的顯示器背面,在她走過來的時間內,你完全有絕對的主動權選擇讓她看到什么。從行為習慣上來說,人越是對可以把控的東西越是容易放松,所以在阮工那里你是最安全的。而且你看。”甄帥眼睛掃了一下四周,“除非大家回頭,否則沒有人能直接看到你。而你一回頭,則可以看到他們。”
四處都是走來走去搬東西的嘈雜聲,根本沒人會注意刻意壓低聲音的甄帥。
冷煖然皺皺眉,“你說的好像我要搞什么恐怖活動一樣。說,有什么目的?”
“還你幫我配鑰匙的人情,而且我是自愿樂意為美女姐姐效勞。我已經樹敵了,總要拉一個同盟。”甄帥討好地笑著,同時心有余悸地瞥了眼陶小桃,這不多會兒,他遭受到了無數的白眼。
看到甄帥在幫著冷煖然搬電腦,陶小桃更是不待見他了,發泄般地摔摔打打,整出不小動靜。
冷煖然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倆這梁子算是結下了,連帶我也無辜受累。”
甄帥煞有介事地掐算手指,鬼鬼地笑道:“沒有什么是一個男人不能搞定的。她明顯缺愛。”
話不中聽。
冷煖然很不厚道地抿嘴樂了,她不得不承認,甄帥的話的確是良藥。
好不容易等到甄帥走了,陶小桃按耐不住地湊上來,“然然,剛才那小子跟你說什么了?我瞅著你們倆聊得可挺熱乎啊。”
“沒說什么,他就是誠信地懺悔了自己的過錯。讓我多幫忙說點好話。他也是無心,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切!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才懶得和他慪氣。敢情不是你被看了,你還幫他說話。”陶小桃白眼一翻,“以后有他沒我!”
勸說無果,冷煖然索性放棄,都是同事,反正抬頭見低頭見的又不是自己。
“哎?晚上咱兩炸花生豆吃吧,我從家帶了好多生花生。你不喝酒,我請你和飲料怎么樣?”
前一秒還氣鼓鼓的,下一秒提到酒,陶小桃的眼睛就亮了。
“不好意思,我約了我姐,給她拿東西,沒法陪你。”冷煖然歉意地說。
上次陶小桃喝多,拉著她東拉西扯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這次她總算找了個正當理由逃脫掉了。她實在是無法應對酒鬼,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
易穆清‘曇花一現’后,又銷聲匿跡了。
冷煖然的狀態遠不像工作時看上去那么好,她想著,或許該給他一個答復的,但為什么她會有所遲疑呢?
因為蕭安嗎?
人難免對自己身處絕境時陪伴在旁的東西,抱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更何況是個大活人。按照他之前的計劃,這是蕭安在中院的最后一個周,他來找阮青藍也有些交接的意思。拋開那些惱人的感情問題不談,僅僅作為朋友,冷煖然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支持他的。
如果跟蕭安沒關系,那就是自己出了問題。
答案是肯定的,她愿意接受易穆清。但在流過那么多眼淚后,她可能沒那么喜歡他了。
所以,她需要找一個旁觀者,最好的選擇,無疑就是貝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