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寫作課后,謝佳時和羅衣在就近的第二食堂吃了晚飯。謝佳時要了一份酸菜肥牛砂鍋,羅衣點了一份西葫蘆炒肉絲、一份青菜、一碗米飯。謝佳時將她超級喜歡的脆腸夾到羅衣碗里。
“這個超級好吃,真的。我在家里最喜歡吃這個。”謝佳時興奮地說道。
她見羅衣從飯碗里夾起,放到了嘴里,還未等羅衣完全咽下去,謝佳時便說道:“怎么樣?怎么樣?很好吃吧?”
羅衣對吃的并不挑剔,無好吃難吃的概念,能吃飽將就就行,她沒得挑,味覺好像打小麻木了。
羅衣看著謝佳時一臉期待的表情,說道:“很好吃。”
謝佳時聽到,笑了滿懷。羅衣也想讓謝佳時嘗嘗自己的菜,最終話和飯一起咽了下去。
兩人吃完飯后,天已經由黃昏變成夜幕低垂。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謝佳時的歌聲在夜空中飄蕩。羅衣也笑著隨謝佳時哼起來,心中溢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樂。
順著實訓樓左轉后,沿著一路的燈光,兩人回到了宿舍。
謝佳時一堆門,門后的人被撞的似乎有東西從額前震到腦后。
“章戈,你還好吧?”羅衣問道。
“沒事兒。”章戈看著羅衣溫柔說道。
“章戈,你藏在門后面干嘛,小心下次我將你的眼球震出來。”謝佳時心中帶著一絲歉意,嘴里卻不饒人。
章戈駁道:“小豬,你現在有兩件事兒要做,一后轉,二關門出去打地鋪。”
謝佳時徑直繞過她,坐下椅子上。
“你怎么不關愛關愛我呢?你對羅衣那么溫柔,對我就這樣啊?”謝佳時沖她扮著鬼臉。
“小豬,你的臉皮能再厚點嗎?我最喜歡羅衣了,你要怎樣?”章戈隨口說道,她喜歡和謝佳時得瑟。
聽到章戈說她的名字,羅衣這才笑了兩聲。說來也是搞笑,二人并不討厭對方,但羅衣和章戈卻彼此害怕著。羅衣害怕同性戀,章戈害怕羅衣這種溫柔敏感多心的女孩子,她與這樣的女孩子相處不來,對她的每一句話客氣之至。
章戈踢掉人字拖,換上三葉草。
“章戈,要不要給你留門?”羅衣淺笑著問道。
“不用了,我回來得晚,我去配了鑰匙了。你早些休息。”章戈對羅衣說道,等章戈走后,謝佳時手機上多了一條簡訊:我去畫室找學姐了,章戈留。謝佳時會意地笑笑。
葉蓁蓁懷里抱著三個快遞盒子,正用身子推門時,鐘雨和朱奕正巧回來。鐘雨替她把門拉開。三人一起往樓上走。
朱奕替葉蓁蓁抱過一個盒子說道:“蓁蓁,你都不知道謝佳時多傻,說你們宿舍用了100電費呢,明明才25,這個小傻子。”
“確實是交了一百。”葉蓁蓁說道。
“阿姨那兒有記錄,難道是我看錯了?好奇怪。可能確實是我看錯了。”朱奕說道。
“朱奕,你真搞笑。算了算了,別糾結了。”鐘雨說道。
突然一個念頭從葉蓁蓁腦海里升起。快遞往下沉,她重新將快遞盒子往身子上方挪了挪,轉身下樓去,朱奕與鐘雨不明所以。
“朱奕,我們一起下去看看。”鐘雨說道。
“我正想說。”朱奕抱緊盒子。
“那就走吧。”
“好。”兩人也轉身往樓下走去。
葉蓁蓁腳步變得急促,回到一樓大廳,敲了敲阿姨的窗。阿姨推開一半窗,屋內的一張單人床,簡單的一套桌椅,一個柜子,柜子上一個小小的電視機。阿姨的臉映在葉蓁蓁眼中。
“阿姨,我想看看4033的電費。”葉蓁蓁說道。
阿姨看了葉蓁蓁一眼,說道:“你等一下。”阿姨說完轉身走到純木桌子旁,拉開桌下的抽屜,拿出一本牛皮色的本子,已經翻的頁腳卷曲。阿姨一頁一頁翻著。
“給你。”阿姨遞給她。
葉蓁蓁接過本子,糙糙的觸感。她把本子一行一行掃過,目光在中間的下面幾排停住,9、214003243簽字人:羅衣。葉蓁蓁曾有一刻的猶豫,要不要下樓去,但她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容許任何人欺騙她。她看著本子怔怔地,羅衣。
“同學,你好了嗎?怎么啦?”阿姨問道。
“沒什么事兒,謝謝阿姨。”葉蓁蓁轉身上去,與下樓的朱奕鐘雨擦肩,氣沖沖地直奔樓上而去。
“羅衣,你騙我。”葉蓁蓁沖羅衣吼道,躺下床上的羅衣做起身來,轉瞬眼中盈著淚光,紅了眼眶。
謝佳時一頭霧水,說道:“蓁蓁,你干嘛呢,這么兇,給誰看。”
“羅衣,你騙我們,你騙了我們所有人,你真行啊。”葉蓁蓁并不搭理謝佳時,只是看著羅衣,似乎要吃掉她。
“蓁蓁,我不是故意的。我家里很窮,我…我…爸媽…”羅衣哭出聲來。
鐘雨推開門,“蓁蓁,你的快遞我給你拿上來了。”
謝佳時向她道謝,關上了門。鐘雨仍站在門外。
“謝佳時,我不想知道為什么,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不想管你爸媽怎樣,其它也就算了,我們誰的錢不是爸媽辛辛苦苦賺的?”葉蓁蓁似乎恨不得沖到她身前扇上兩個巴掌才解氣。
“究竟怎么回事兒?”謝佳時越聽越心急。
“佳時,蓁蓁,對不起,我謊報了電費。”羅衣說道。
“衣衣,沒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反正也沒多少錢,以后你缺錢可以像我們借,只要我有,我就給你。”謝佳時遞給她紙巾。
“謝佳時,你能不能有點原則?羅衣,我告訴你,這次就算了,但我不慣你這個毛病,你就是人品有問題。明日你就去向輔導員申請換宿舍,我沒辦法心平氣和看著你。”葉蓁蓁說道。
“葉蓁蓁,你說什么呢?怎么就要換宿舍了。”謝佳時也生了氣。
“蓁蓁,對不起,對不起。宿舍我換。”想法多的女孩子通常自尊心極重,葉蓁蓁提了出來,羅衣自然不會厚臉皮留下去。
“衣衣,我不準你換。葉蓁蓁,你不要得理不饒人,我和章戈都不會同意,你至于這樣嗎?”謝佳時說道。
“謝佳時,你這個傻子,你有病。”葉蓁蓁說道。
“葉蓁蓁,我不和你做這口舌之爭。羅衣不能走,你隨意。”謝佳時瞪著她。
葉蓁蓁摔門而出,順帶狠狠地剜了鐘雨這八卦女一眼。
羅衣哭出聲來:“佳時,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那樣說了。”
謝佳時說道:“沒事兒沒事兒,行了,你別哭了,我也不太安慰人。”
“要不然我還是搬出去吧。”羅衣說道。
“蓁蓁就是這樣說風就是雨,風風火火的,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好了。”謝佳時盡力安慰她。
“我從小不曾找人借過錢,我拉不下臉來開口。”羅衣擦了擦鼻子,又將紙巾捏在手里。
“好了,不說這個了,不怪你。你國慶回家嗎,馬上就國慶了?”
“也就短短幾天,要受跋涉之累不說,最重要的是還要花上一大筆路費,回家去很不值得。不回了。”羅衣說道。
“那好,我也不回了,我陪你。”謝佳時原本想著國慶宿舍里四個人一塊兒玩,看來有點難。
羅衣想著自己的爸媽肯定不愿意浪費這個錢,可她確實很想家。在夏日放晴的晚上,她可以數星星,看著星星在夜海里飄蕩,好美的夜。上海的霓虹燈星星點點,很漂亮,可她總是想家,那種滋味在家里絕對體會不到,真是難受。她每日看著陌生的街道、建筑、店鋪,對這樣的環境不太適應,她變得更加脆弱,心中酸楚來勢洶涌,這一種情緒把她的各處角落慢慢占領。
“衣衣,明日周六你干嘛去,晚上我請你吃川菜吧。”謝佳時說道。
羅衣想起放在鞋中的那張紙條,心中有些癢癢的。
“我明日要出去,寫了信要寄給你家里。”羅衣說道。
“平時你可以借我電話給你家里聯絡聯絡。”謝佳時說道,心中想著,既然羅衣有事兒,那明晚她去找幼清吧,不知道是幼清在躲她還是怎么樣,她已經許久未見到幼清。這一夜,她在窗外的雨滴中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