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紅裝的男孩在雪地里亂竄,他快樂的像是一個精靈,姚尹淳遠遠的看著,唇角淡淡地揚起,然而……他眼角卻閃了過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苦澀。
姚尹淳將緋顏送到家的時候,屋子里只有緋傾歌一人,而程九不知去向!
自從撿到了漂亮的妻子之后,程九從一個厚道爽朗的鄉下人變了,變得沉默陰郁了許多,再不與村里人來往,連住的地方也只有他們一家三口而已。
“傾歌老師!”姚尹淳手腳冰冷,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個絕色傾城的老師,臉上居然帶著青紫色!
姚尹淳開始發抖,止不住地憤怒起來武逆。
緋傾歌一眼便看出了姚尹淳的心思,笑的依然淡沒如風,“尹淳沒事的,記著……真正強大的人是無畏的,無論受到怎樣的對待,笑著面對便是最好的反抗,老師沒事……只是,你程叔叔可能……”緋傾歌不再言語,聲音中只是帶著淡淡的嘆息。
“謝謝你把顏兒帶回來!”緋傾歌臉上的青紫之色,完全沒有影響到她的絕色,反而把那個女人身上的某種氣質,毫無保留地綻放了出來,宛若風華初現的一瞬間,曇花在最美時凋謝的一剎那。
那一刻,那個女子的美,早已經超越了她的容顏。
“顏兒,尹淳,你們過來!”緋傾歌招了招手,緋顏和姚尹淳一左一右地躲在了她的臂彎里,“程九暫時不會回來……”[]184
“娘!”緋顏摸了摸緋傾歌的臉,“爹爹打你嗎?”鳳眸里帶著的那抹懼意讓緋傾歌縮了縮身子。
“顏兒。娘親對不起你。”親了親兒子的臉,緋傾歌苦笑,“以前是娘太懦弱了,一直無法面對,否則……”
“尹淳,我不能把顏兒放在這里,顏兒應該有更廣袤的天地。我不想他被這狹小的地界所束縛。”手上緊了緊,緋傾歌淡淡地笑了笑,“我也許就要走了,老師以后不能再教你了……”
緋顏一楞,一把將緋傾歌抱在懷里。“娘,我舍不得淳哥哥!”
姚尹淳長到十五歲,還從沒有如此被母親抱在懷里過的,在緋傾歌的眼里,他只是一個大孩子而已……口中還有早上那些由緋顏和緋傾歌一起曬的桃干味道,聽到他們要離開了。姚尹淳居然只是心口一松,第一個念頭便是——那一天終于要來了!貧地哪能關得住鳳凰?
“尹淳,老師知道。你可以走出去的,再過不久,你便可以參加科考,那之后。老師會來見你的。”
緋顏鳳目一亮,“呀!那好啊,娘親,我們走吧……爹爹好可怕。”說著,便不由的地將手覆蓋在了姚尹淳手背上,“還可以見面的,淳哥哥。無論多久,顏兒都會等著你的。”
姚尹淳覺得他們離開是理所應當的事,可是……恍然間,他已經將手扣到了地板里,直把十個手指都扣爛了,可是,便是這樣,他的面容上還平靜如波,什么都看不出來。
從很早之前,姚尹淳便知道老師很喜歡唱一首歌,每次她唱起那個旋律的時候,緋顏和他總會難過的有種流淚的沖動,而那一天里,緋傾歌卻是唱著那支曲子將他們哄睡著的。
那樣悲傷的歌詞,緋傾歌卻是用最燦爛的微笑唱出來的,而且,她歌聲明媚而陽光,哪里有一絲的哀傷,直到成為了幽影后,姚尹淳的夢里還常常回蕩著緋傾歌唱出那曲歌的語調:
色是殘忍的血淚
態是寂寞的開合
瓣是苦澀的分離
紅塵之中繁華一季
落一世繽紛[]184
殘了一生
斷了一生
緋色的落寞染了緋色的心
緋色的妖媚妝了緋色的容
緋色的苦澀浸了緋色的笑
緋色的桃花住了寂寞的魂
隨風舞舞到紅塵皆寂寞
塵翻飛飛落心間成絕色
黛描眉眉間媚態自成黛
開了桃花華了春天
開了桃花美了山間
開了桃花寂了心間
開了桃花寞了明天
緋色桃花顏若春光
山間春天自華美
寂寞心間無明天
紅塵之中繁華一季
落一世繽紛
飄飛……
旋轉……
桃花……
寂寞……
事實上,那支歌,完完整整的,姚尹淳也就只聽過一次,可是越到后來,記憶中那些詞匯卻越是深刻起來,仿佛曾被人用刀描摹過,奮力地刻在腦子里一般網游之決戰巔峰全文閱讀。
有一次,緋顏突然對著他唱了起來,當時,已經成了幽影的他,生生跪倒了下去,一下一下地在緋顏面前叩頭,十幾年沒有再流過的淚,便是在那一刻,泣而不止……淚留滿面。
而那時,緋顏是什么反應?
想了好半天,他才記起,緋顏只是仰頭大笑,一遍一遍地撫摸著當年他那眼角眉梢處還沒有的那三朵的血桃花,鳳眸之中連一點溫度都沒有,猶如那年山洞外的那片金色之雪!
緋顏曾讓他生食了自己的眼睛,那時的他,只覺得全身都是輕松的,如果可以……他寧愿一生都不要再見到他眉梢處的那大小不等的三朵血桃花。
然而,到最后……緋顏卻只要走了他的一只眼睛,留下的另一只,依然要他日日夜夜瞧著緋顏輕撫眼梢,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你知道嗎,緋顏殺了至親,至信,我……還殺了我自已!”
也是從那一日起,姚尹淳親手將他和緋顏原本合在一起的星辰軌道撕裂了,從此之后,哪怕天地重塑。萬物重生……他也永遠失去了那個全心全意等他愛他的……孩子!
很久之后,姚尹淳是這樣的回憶的——
牽起夜琴的手,我們四人便朝著桃花滿開的樹林走去。
越走到山里,那里的山桃花便開的越好,你無法想像那是一幅怎樣的美景……
漫山的桃花,如繁星一般掛滿了枝頭,桃花的香氣很淡。淡的幾乎聞不出來,可是,不可否認,那種極淡的香氣還是能讓人心里涌入一種如春天一般的暖流。
大部分桃花都是粉色的,不過。還是偶有幾棵桃樹是開別的花色,它們,或開白花,或是白紅相間之色,或深紅,或血紅。甚至還有極少的幾株,開著有些淺綠色的花瓣……
山花爛漫,也許……就是這么一般景象吧。在我的前半生里,生命中從來沒有如廝美好之景,有的只是遍地的血,無窮無盡的廝殺。從來不曾駐足看過身邊的光景,卻不料……原來,桃花也可以美成般!
春天,也可這般溫暖。
所有人都不由駐足了下來,找了桃樹干倚了下來,水凈曾在青樓中學過不少舞蹈,如今見景如廝總裁大人,輕一點。難得地給我們舞了一段,雖然……不及身為女身時的我,可是,也蠻養眼的。
沒有音樂,便可聽著遠處潺潺的溪流聲……
腳下是軟軟的,泥土之上早已覆蓋了被風吹落地厚厚的一層桃花瓣,水凈稍微一用力,一個旋轉,驚起腳下的落花無數……
所有粉色中,只那一抹白,亮麗清明到了極點。
星兒看著,漸漸忘記了一些東西……
驀然醒時,又看見了些什么,垂目之時,已是一道淚行……
雪衣而舞,桃花漫山。
很久以后,星兒的夢里總會出現那樣一幅景象。
她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已……那是夢,那只是自已的一個夢而已。
水凈邊舞邊笑……
那時的他,褪去了一身的俗氣,如同一只無憂的精靈。
沉浸在如此美景之中的我們,哪里知道……山里深處還有另一雙眼睛。
一眼傾城,如是而已。
這是水凈一生……最大的幸!
人往往會留戀美景。
一曲舞罷,陽光正爛,該趕路的不趕了,全都要在這睡上個午覺……
我無法,也只好應承下來,這山里之中,聞得水聲,不見野獸,想來,也是極安靜的地方,大概沒有多少危險。
見他們一個個倚泥而睡,我也剛想躺一會,就聽水凈嚷著口喝,夜琴看了我一眼,一心偏袒水凈,亦道自已也渴……
好吧,誰叫他們一個個弱小,我誰都可以不顧,但總不能不理會夜琴吧,所以……他們睡著,我這皇帝苦命地當起了傭人。
解下星兒行囊中的水葫蘆,我朝著小溪走去。
那水聲聽著極近,其實卻遠在另一座相連的山上……
我運功而去,順著桃花。
一路跑去,好不容易真切的聽到了水聲。
正要打水之時,卻在離溪水不到百米的地方瞧見了一人。
慢慢走近,滿山粉紅之中,那一抹血紅色的人影異常的顯眼。
那是一個紅衣男子。
他的右眼角有三朵桃花,斜斜地如月亮一般彎至眉梢……緋色的桃花瓣,紅色的花蕊。
靠近眼角的一朵最小,中間的那朵稍大了一些,靠近眉梢的那朵最大,三朵桃花,將那人一身的媚色繪的妖嬈至極。
桃花本是春天最熱鬧繁華的光景,可是,繪在了那人臉上,卻無端多了絲絲寂寞與悲涼,那寂寞露骨,那寂寞入骨……那是溶了血色的寂寞,如同那人給我的第一眼感覺一般。
那緋色花瓣中的紅色花蕊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眼睛,再眨眼一看,忽然發現,那花蕊哪是紅色啊……那應該是干涸了的血液的顏色,血紅中帶著幾分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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