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榮

第8章聆聽教誨

廚房丫鬟阿花好奇的看著青花瓷盤里的水信玄餅,好奇的問道:“小姐,這么漂亮的團子叫什么啊?”

戰果不錯,圓圓的透明的團子,團子里面還夾帶著漂亮的花瓣花朵。小小的一團,非常可愛誘人。

楚云深給起了個非常接地氣的名字,“水晶玉涼團子。”

“這么漂亮啊。”阿花楚十二歲,看著漂亮的東西就目不轉睛。

將團子撒上些黃豆粉跟紅糖漿,用食盒裝好,便朝老太太院里走去。

松鶴院內,老太太正在佛堂念佛。

屋子昏暗,檀香屢屢,除了老太太念經的聲音,沒有任何一絲雜音。

大紫檀雕螭案上供奉著慈眉善目的觀世音大士。

老太太轉動著菩提木佛珠,佛珠經過積年累月的摩挲,已經變得光可鑒人。

于佛修梵行,故來生此間。

復有諸天人,光色甚巍巍;

佛智慧弟子,生此復殊勝。

忉利及因提,思惟此自樂;

禮敬于如來,最上法之王。”(注1)

老太太閉目捻動著佛珠,聽著有人掀開簾子,問道:“什么事?”

臘梅道:“是云深小姐過來看望老太太呢。”

聽到楚云深過來,老太太錢氏嘆道:“她倒是個有心的,還記得來看望我這個老婆子。”話里話外,無不表明老太太人很高興。

“讓她來內廳。”

楚云深到內廳時,老太太錢氏已經盤腿坐在炕上等她了。

“現在天氣逐漸炎熱,孫女兒貪嘴,便想法弄了些小零食。”楚云深笑道:“還有孫女兒剛抄的佛經。”(原主抄的)。

臘梅接過漆紅木食盒和佛經,放在老太太炕上的小幾上。

老太太錢氏打開食盒,看著里面晶瑩剔透中的一團,或是夾雜著粉嫩櫻花或是淡白杏花或是深紅玫瑰,瞧著很是喜人可愛。

“真是玲瓏心思。”老太太贊道。

老太太拈起一個,嘗了嘗,“軟而不膩,正適合我這個沒牙的老太太吃。”

楚云深:“您喜歡吃,孫女兒別的不會,在吃上還是很精通的。以后,我多尋摸些小吃給您做。“

老太太吃完一個,便不再吃了。臘梅會意,把食盒蓋了起來。

老太太打開佛經,墨是用的摻了金粉的墨水,字體則是柳體。柳公權是楚云深最喜歡的書法家。也一如既往的練習著柳公權的字。

“以后,別再抄佛經了。念佛抄經是我們這些老家伙們做的事。”老太太將佛經放在沉香木小炕桌上,“小小年紀,當心左了性子。”

“孫女兒只是偶爾讀一下佛經,抄一下佛經,來修身養性。”楚云深說。愛抄佛經的是原主,她以后,打死也抄。

老太太錢氏轉動著佛珠,問道:“云深丫頭,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人把你往死路上逼,你會怎么辦?跟我說實話。”

楚云深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會把他弄死。如果知道他是誰的話,他會死的更早。”

這么回答會不會讓老太太以為她抄的佛經讀的佛經,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太太點點頭,繼續問道:“如果,是你爹娘,你弟弟妹妹呢?”

楚云深一頓,這個問題可刁鉆了啊。她當然是把她便宜爹娘便宜弟弟妹妹給弄死啊。

但是,楚云深眼珠一轉,這老太太好歹也是她爹的嫡母啊。

嫡母……

好像有什么念頭自腦海中一閃而過。

楚云深面上一片無辜,猶豫的說:“可是老太太,父親母親跟弟弟妹妹他們不會害我的。我們畢竟是血緣至親啊。”才怪,周氏跟大老爺楚智明不想法弄死她就不錯了。

老太太錢氏冷笑道:“你也別跟我打機鋒,這屋里就咱們倆人。”

楚云深正色道:“奶奶,您也別忘了,我頭上有孝道壓著呢。”

周氏跟楚智明狠狠心,真跟她明說,“你去死”,楚云深也不得不死。這個時代,就是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時代。當然,如果楚云深真是這個時代的人,軟弱一點,可能真會哭哭啼啼的找跟白綾吊死自己。

但,前提是她不是啊,而且,往深了說,連人都不是。

老太太笑了一聲,“往遠了說,沒有玄武門之變,就沒有以后幾百年的大唐盛世。唐太宗將自己親爹囚禁數年。往近了說,咱們大安朝,太祖皇帝跟親弟弟一塊打下的江山,最后還不是鬧崩了。親弟弟去云貴自立為王。如果第一代鎮南王猶豫一下,可能早已埋骨青山,哪能在史書中成為名垂千古的鎮南王?再往近了說。咱們今上。從不受寵的皇子,一躍成為九五之尊,你知道,這其中最不缺的是什么嗎?”

楚云深卡殼了,她還不是人的時候,就只會利用自己的知識去給人類服務,雖然最后自爆,坑了人類一把,可哪里學過人類那些灣灣道道,陰謀詭計呢?

“最不缺的是……”楚云深仔仔細細的想了想,一個皇帝想要登基,最不缺的是……

楚云深脫口而出:“人才!”

“愚蠢!”老太太喝道:“是死人!今上登基,十二個皇子,僅存兩個!其中一個還是他親弟!”

楚云深覺得這簡直超出了她對人類的認知。

“丫頭……”老太太深深的看著楚云深,面色中帶著疲憊,眼角的皺紋愈發深沉,“我已經老了,能看顧你到幾時?”

楚云深慚愧的低下頭,是這具身體油然而生的情緒,“是孫女兒不孝。”

老太太說:“云深啊,這席話我只給你說一遍。自古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不論做什么,想沒有犧牲,兩方得利,和和美美,這是不可能的。在侯府也同樣適用。你以為,在侯府一偏僻小院兒里當個隱形人,就沒有人找你麻煩了?大錯特錯!

我現在在后悔啊,把你從莊子上接到侯府里。老侯爺不疼你,你爹娘弟弟妹妹哪個有對你好?還不如你在莊子上自在。

云深啊,你要知道一件事,人心偏了,他就偏了,想要再正過來。哼,不可能!”

楚云深猛的抬頭,她聽出了這句話中老太太的狠辣之意。

“你現在十四了,還有半年就及笄了。快嫁人了,我的云深。”老太太笑道,和藹的笑容中有諸多無奈。

楚云深濕了眼眶,抬袖擦擦眼角,哽咽道:“我不想離開奶奶您啊。”

老太太說:“這侯府啊,能今早離開,就離開吧,這不是人待的地啊。”老人很疲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說:“云深,我累了,想歇息一會兒,你也回去吧。”老太太錢氏擺擺手說。

楚云深起身,行了一禮,“孫女兒告退。”

楚云深走之后,老太太在觀音背后打開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一個班牌位來。

輕撫著烏黑色牌位,奇怪的是,上面未刻一字。

“兒啊,娘親對不住你。沒看顧好你,也沒看顧好云深。讓你們爺倆受如此大的委屈。”抱著牌位,老太太放聲痛哭。

屋里昏暗,趁著老太太的哭聲,更顯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