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從老太太院里回去的時候,已經入夜了。松鶴院離清萍院著實有些遠。挑著一盞燈,往回走。
侯府里倒是燈火通明,偏偏最偏僻的青萍院,燈火罕見。
繞過九曲回廊,行至一假山石下,樹木環繞之處。
忽聞遠處傳來男人的低吼聲與女子的幽幽泣訴。
楚云深連忙吹滅燈籠蹲了下來。怕燈火驚著前面的人。直覺告訴她,再往前走,著實不會有什么好事。難道以后出門還要隨身帶把短劍嗎?楚云深心說。
前面是漆黑一片,人跡罕至,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這來鬼祟,能有什么好事。
“你到底想怎么樣?”男子的低吼聲響起。
隨即,男子像是狠狠的平復了一下心虛,“我是愛你的,你且先忍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女子沒有說話,不過,不過,哭聲倒是漸漸的平息了下去。
“今日你受的委屈欺負,來日我給你報復回來。”
沒一會兒,就想起了兩人親、嘴的聲音。
“大半夜的在這喂蚊子呢!”楚云深聽著耳邊嗡嗡叫的蚊子,心里非常的不滿。手背上都咬起苞了。
那兩人還沒完。
“你且讓我舒、爽,舒、爽,這一個多月可憋死我了。”
“羞羞答答的……”
“哎呀,冤家,人家身子還不怎么爽利呢。”
“嘿,你就不想我……”
很快就響起了男女二重唱。
楚云深心說:“我還得在這聽你們瞎胡鬧?”
壓低著身子,低低的咳了一聲。
前面兩人一聽,回頭一看,黑燈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忙不迭的整理衣衫,跑了。
楚云深冷哼了一聲,更加堅定了以后出門帶把短劍的念頭。
“小姐!”
楚云深沒走幾步,就碰到了來尋她的琥珀。原來是琥珀見她久久不歸,心里擔心,方出來尋她。
“剛才你有沒有碰到什么人?”
“沒有啊,小姐,就我一人。”
“走吧。”
至于那兩人真正是誰,楚云深沒有那好心思去管。
“小姐,我去給你端飯。”寒玉放下手中的繡花繃子,說。
現在楚云深的飯食條件是越來越好了。較之之前,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兩素,兩葷,一湯一飯。
素菜是百合炒山菌,糖醋藕片。葷菜則是火腿炒筍片跟糟蹄子筋。湯是蝦丸雞絲湯。
最讓人喜的是米飯,碧梗飯。熱騰騰碧盈盈的。
雖然做不到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總算是有點葷腥了。
吃過飯,楚云深一邊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一步思索老太太錢氏今天說的話的具體意思。
老太太無疑是很疼她的,以前在莊子時,老太太就經常來看她。逢年過節見得最多的人不少大房的人,不是她爹娘,而是老太太。
聽老太太話的意思是不喜歡大房,也不希望她對大房有多親近,可這是為什么呢?
雖然她跟大房也親近不起來就是了。
定城侯府,倚翠院,西廂。
楚梔芙虎者張小臉,坐在上首,惡狠狠的看向地下趴著的丫鬟。丫鬟已做血肉一團。
她一揚頭,“給我潑醒她!”
丫鬟猛的一個哆嗦,瑟縮道:“五……小姐,五小姐最好看了。”
“最好看了。”
“最好看了。”
“最好看了。”
接下來丫鬟一直機械的重復著這句話。
“把她給我拖下去,下去,下去。”許是丫鬟這披頭散發滿身血污的模樣礙著楚梔芙的眼了,楚梔芙扭過頭去,“把她隨便打發湖里或是井里都行。”
意思是不讓人活下去。
丫鬟低垂著頭,像是死狗一樣讓人拖拉下去,在地上劃出一道濃厚的血跡。
“還愣著干什么啊!擦干凈啊,養你們是死的啊。”
“濕漉漉的,難受死了。趕快給我擦干!”
“你居然用抹布!鶯歌,把娘親給我的蜀錦拿來,擦地!”
待一切收拾妥當,楚梔芙方才給自己灌了口茶水。
“我不是不喝碧螺春嗎,我只喝明前龍井!”
砰的一聲,茶盞碎裂,茶水濺在地上。
“真是,小、賤、蹄子,居然敢夸楚云深漂亮。”楚梔芙現在回想起那丫鬟說起楚云深時,那一臉的艷羨。
“雖然二小姐不受寵,但是,她長的是真的漂亮呢。”
楚云深害她被自己親娘大罵,又一想到自己推徐姨娘落水的證據握在楚云深手里。她恨不得立刻沖到清萍院將楚云深大卸八塊。
“小姐,奴婢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鶯歌。”
鶯歌笑著將主意緩緩道來。
楚梔芙聽著,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點點頭。
臨近老侯爺的六十大壽,整個定城侯府瞬間的忙了起來,如一滴油滴入沸水中去。每天,侯府里的每個人都忙個不停。
楚云深也在忙啊,忙著吃喝,忙著練功夫,忙著想法賺錢。
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臘梅來清萍院,告知楚云深,晌午頭過后,要到老太太院里聚一下。
“是商量爺爺壽誕的事嗎?”楚云深問道。
臘梅笑道:“二小姐去了就知道了。奴婢先告退了。”
楚云深想著,既然難得聚一次,可得光鮮亮麗的出現在眾人前。
楚梔芙咬牙看向身著銀紅青煙紫繡游鱗對襟寬袖長褙子的楚云深,緊捏著帕子,“姐姐你今天穿的好艷啊。難道有什么好事情?”
楚云深說:“大家齊聚一堂難道不是好事嗎?”
“可是,這么好的料子,你是從哪弄的呢?”楚梔芙緊跟著問。
“是我給云深的。一年到頭就穿那幾身衣服。太素了。女孩子嘛,就要票漂漂亮亮的。”老太太拄著龍頭拐杖,說:“今天大家聚一下是為了老侯爺的壽誕。小孩子們都退下,臘梅,你帶小姐們都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人瞬間少了一半,老太太哼道:“鬧騰!”
周氏臉上有些掛不住,今天來的都是各房的嫡系。妾室一概沒有出現。她現在可以說是大房的臉面。
幾個年齡不一的女孩很難玩到一起去。至少楚云深不會跟她們玩到一起。
楚錦書拉著楚錦畫在踢毽子。
“我跟你說,爺爺可是把皇上賞賜的玉佩給我了呢。”
楚茜萱不可思議的問道:“真的假的?別是吹牛吧?”
楚瑜蘭一臉羨慕的說:“梔芙妹妹好幸運啊。要是爺爺能給我就好了。”
楚云深坐在廊下的欄板椅上,聽著她們毫無營養的談話。看著蝴蝶飛過花叢,落在樹梢。
楚梅心弱弱的偷偷的瞥了楚云深一眼隨即趕快收回目光。
“怎么了?”楚云深面無表情的問道。
楚梅心搖搖頭,低頭看著鞋面,說:“云深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梔芙好幸運啊?”